只身一人,存身且茫然。 喊杀声响,汗滴混着血液一同滴落,挺身四望,紧绷的面孔注视四方,身体炙热而冰冷,大脑却混沌一片。 自己这是在哪? 它呆呆的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手,那只‘陌生’的手依旧紧握着那漆黑的长枪,只是凝视着枪尖的那抹寒锋,心灵就仿佛也为之颤栗一样。 咔! “不要分神!”怒吼声响起,它目光一凝,是的,这是战场,它抬起头,前方有‘风暴’卷动,交战的气流混杂着彼此的杀意,一并冲向这边。 “杀!”它低吼一声,手掌越发用力,向前奔袭而去。 哒哒哒嗒,冰冷的火焰倾吐而出,一个小方队顷刻间灰飞烟灭,肩炮右移,红色的眼睛看向呐喊着杀来的数个敌人,命令的符号在回路中一闪而过。 消灭对方。 机械小队挺起枪炮,对准了来袭的士兵。 轰! 灼热的火球自天空落下,一阵火雨如同灭世烟火一样将下方的敌人尽数清除。 轻声喘息的领头将领站定身体,瞪了不远处法师队伍一眼,后者的头目嬉笑着拱拱手,目光移向他处,眼神再度变得专注,手中开始萦绕着毁灭的气息。 “这家伙。”将领笑骂一声,高高的扬起单手,神情变得肃穆,向着另一处岌岌可危的地点冲去。 踏踏踏踏,百人奔袭的脚步汇成一团,如同一团燃烧的焰火。 边际的天空泛起阵阵波纹,尖状的前首缓缓探出,在在场之人凝重的目光,那无数只森然的枪炮对准下方。 光芒在炮口汇聚,下方是正在混战的战场,士兵与士兵,为了彼此的未来而努力奋斗着。 隆!!!! 一团团的烟雾在地面接连爆开,机械战舰表面浮现一层白色流光,在确认了生命消失之后,调转船头,前往下一个战场。 烟雾散去,大地之上只剩一片白地。 百人相守,围炉尚有余冷,风中,有人在低语着。 “好贼子!” 面带鲜血的男子忽地回头,脸上露出惊怒之色,他单拳向前挥出,天空之上一阵流光爆开,随着黑烟摇曳,断成几截的舰船坠落而下。 呲,冰寒的锋芒在后脖颈后吹过,炸出无数寒毛。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别了。”男子面露惊愕,手却再也抬不起来,明明他已经确认击败对方了...... 脖颈之上浮现一道裂缝,鲜血喷薄而出,眼前的视界一片漆黑。 噗通,呸! 浑身圆肿,就像刚从水中出来一样的身影从空中缓缓显现,海草一样的触手在身侧漂浮着,看着死去的尸体他恨恨的啐了一口。 “该死的混蛋,害的老子还得氪金,妈的,又得多开几次任务了。” “呕,这‘鱼鵂武装’味真大,可这威力也是.....嗯?”浮肿身影正碎碎念着,心中忽地感觉一阵发毛,它惊悚的抬起头。 前方有‘雨流’冲来。 “发射!”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成千的血刃利箭飞向天空,前后相接,血色的气流越发显眼,尽数向着这边袭来。 “哼哼,区区能量箭,真可惜,我这鱼鵂武装可是特化了防御的一级甲,无知的家伙们。”浮肿身影干笑一声,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应该是没错的,至少卖他的那个家伙是这么说.......万一是奸商呢? 莫名的,它的心中升起这个令人恐惧的猜想。 “不是吧,我还没还——” 呲呲呲呲呲呲呲。 箭雨撕裂了下方大地的一切敌人,将附近的敌人一并消灭,至于浮肿身影,只是刚好处在波及范围之内而已。 “前进,前进,扫尽眼前一切敌人,让胜利的曙光笼罩在联邦的大地上!” 为首的黑脸大汉眼神一凝,将附近的动向全部侦测一遍,口中大声呼喊着。 “是!!!”浩大的声音响成一团,士兵的脸上带着肃穆,精神气看上去极为旺盛,将微弯的长弓摆正,放在侧腰位置,目光看向前方。 “冲!”黑脸大汉咆哮一声,最先向前突进而去,身后则跟着面色严肃的千人大队。 而在各个战场之上,这样的千人大队数之不尽,作为前袭部队,沿途吸纳散落在外的散兵,不断的运动着攻击敌人。 千人合力,斩林断流,砥砺而行,某位高层回首,忍不住赞叹道。 咚!身后有利刃袭来,它看也不看,纵身向前一跃,身体却诡异的出现在对方后方,单手前伸,将其击得粉碎。 “如此,才是联邦!”它沉声道。 然而,战场的主力却不是它们,而是其他的部队。 闪耀着赤色光辉的部队横行于战场,赤着的胳膊上挂着红巾,几欲喷发的能量气焰在周身环绕,每一次挥拳,都将前方尽数扫清,每一次抬脚,都让大地为之颤栗。 赤红猛士们前行着,以万人为一个集团,以数个军团的规模向前推进着,与前方宛若潮水般涌来的黑潮尽数挡下,红焰在大地上奏响。 “不要输给他们!”随着一声厉喝声,面容古朴,眼神深邃的男子抽刀将另一边的黑潮斩断,在身后漠然的注视中,挺身站于前首。 浑身被蓝色覆盖,身材不如前者壮硕,反而更为修长的大流士重整旗鼓,在经历了艰难的重建之后,在那位殒身的前代统领之子的带领下,再度走上了战场。 “杀死它们!”望着天空之上遥遥赶来的大片战舰群,森亚*斯路德神情自若,他抽出那个人曾送给自己的长刀,冰冷的寒光在眼中闪耀着。 宛如月色般的映蓝弯刀直直的对准天空,大流士们也各自取出自身的武器,对准那些赶来支援的舰队群。 “走。”森亚身体微侧,身影消失在原地,大流士们也是一样,在原地消失,剩下的空缺则由赤红猛士补上。 卫松抬头看向天空,炸裂的光焰与凌厉的罡风响成一团,天空之上不时有‘败者’坠落,有时是人,有时是断裂的舰桥。 “前进。”他放平视线,口中平静道,赤红猛士大喝一声,杀戮的速度再度加快。 而在其他的地方,亦有无数大军。 山之巅有巨兽嘶吼,投掷巨岩,星空之上有锁阵相连,将下方的敌人尽数禁锢。 偏北之方,有数人漫步其间,身前是无数美丽女子齐力向前拼杀,面容不一而同,但都透露出一种异样感。 黎东之地,有身着戎装,外貌豪迈之人纵声高歌,以一双双拳头披荆斩棘,冲破一切障碍。 陌西之处,有群兽奔腾,无论是天空,还是地下,以及更遥远的空中,都有无数身影浮现,身上带着幽谧的气息,智慧与狂野的光芒在眼中汇聚。 栗南之境,有沉声不言,衣着简朴,身上却有一股股傲然气势的苦修者缓步前进,人数最少,所处之处却尽为清宁。 此为万人齐心之像。 只是...... “给我,给我!!!”咆哮着冲向前方,圆头大脸的巨人大步前进着,对着那些走向其他国主的死士们高呼着,眼中带着急切之色。 在他的身上有一道道裂缝产生,其中露出了粘腻无比的异质气息,哪怕只是目视,心中都会有一股嫌恶感涌起。 “不要去,你们对它无用。”负责带领诸位死士的男子沉声道,他眼神严肃的看着奔袭而来的御座,面上露出不甘之色。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对方竟然能适应它们由灵魂生出的污染,甚至可以反过来借助那种污染进一步的提升自己。 之前数次针对对方的行动均宣告失败,它们不得不承认,对方是它们这边的天敌,纵然心怀必死的绝意,也无法对其造成太多的威胁。 “可恶......”面色阴郁的死士狠狠的盯着对方,虽一度想要冲出,但他也明白,自己就算前去,也只会让对方越发强大。 自己家人的仇......他咬着嘴唇,几乎咬出了血。 其他的死士漠然的扫了这人一眼,漠不关心的转过头去,毕竟除去少部分和群星的强者有着深仇大恨,它们大多数都没有接触过对方。 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仇恨,那些真正仇恨深重的家伙早在前几批就去死了,而这趟‘旅途’其实对它们来讲,怎么都可以,反正都是送死,也没必要挑什么对象。 反正,它们都是被联邦放弃的家伙。 “.........”白色的短发被风吹拂着,身体瘦弱的男子缩缩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他略显无神的双眼看向左手腕上的那串红色念珠,眼神忽地一凝。 他下意识的缩回左手,用右手掩住,这是他唯一可以纪念的东西,只是看着那个,在身体深处就涌出一股温热。 希望那个好心人可以活下去吧,他在心中低语着。 周文视线微凝,身上的异样气息微微散去,他看向那个冲向运载兽的御座,轻吐一口气,语气一瞬间变得冷冽。 “既然格兰已经失败了,那就不用再顾及他了,即刻启用偶像,我们不能失败。” 冰寒的话语在人们的心中绕过,沉默着的将领们无言的点点头,没错,既然对方承受不住那份重负,那么,就由它们来控制前进的方向。 “他还在。”一直沉默的默尔迪忽地发言,伸手指向一处天空。 众人目光望去,那里有一道身影正极速赶来,脸上带着庄严的表情,正是先前被击飞的格兰。 “.....他的气息变弱了。”江年的视线变得幽深,而众人眉头一皱,的确,在爆开自身的法理之环中枢后,最佳选择是退居后方静养才对。 它们的目光不由看向周文,在战场上,高层将领的行动权是需要对方的允许的。 “如果,他同意我的提议的话。”周文并不理会众人的视线,而是语气冷静的说道。 “我在这里,只要我还在这里,诺伦家族的人就不需要参战!” 就在这时,那坚毅而决然的话语在众人耳畔响起,格兰飞速前进,试着阻拦御座的脚步,却被对方随手击飞,但他的眼神依旧显得坚定不移。 “你们看,不是我不允许,毕竟,这可是战场。”周文忽地笑了起来,那不参杂任何热意的笑容,众人望去,心中却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充满戾气的手掌蓦然合拢,氤氲的气雾在周身蔓延开来,白色的六根触须在脸颊两旁颤动着,尖状的前突头颅高高的扬起,比天空还要显眼的紫气大翼猛地张开。 身下是流线般的躯干,宛如蛇一般的细条身躯,尾尖发黑,中心有深红的刻度。 “格兰,你也要去死吗?”它低语着,紫色的眼珠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几修亚行事越发古板,一板一眼,与他关系很差。 默尔迪自从之前的战事后便生出异常,无论是性情,还是行为都越发怪异,若非自己记忆中有对方的存在,它险些以为对方是换了一个人,所以自然关系不好。 而格兰虽外表高傲,但其实却十分重情,自己四人也是自那时便一直竞争着成长,既是劲敌,也是朋友,它本以为会一直延续下去的。 可惜,先是那位贝尔克老师被关押,只留下一个陌生的存在。 然后便是越发沉默的几修亚和日渐偏移的默尔迪,在弗兰克斯,它一般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去找对方,结果.....格兰被却被它敬重的那位亲手关押。 在那日午后,它遍览联邦,却找不到可以一同把臂相谈的友人。 “........” 它静静的望着格兰持之以恒的飞向那边,那张脸上是它从未见过的郑重表情,它明白,自己是阻止不了对方的,就像当年,它无法阻止老师被关押一样。 命运,一瞬间,它的脑袋中闪过这个词汇,一向不信命的它立马接受了这点,没错,这是对方的命运,是不可更改的命运。 所以,是无可奈何的。 “.........” 嘭嘭嘭,天空上的舰队群对准了停滞不动的巨大身影,高温的灼焰在四周爆开。 “————真烦!”一声怒吼声,紫色的云翼闪过,天空瞬间一静,就连原本开火的舰队群也立即停止,一道虚线出现在前方。 轰轰轰,数团火球接连坠地。 “我决定了,你们就来当沙包吧,让我好好发泄一下!”撒贝宁狂笑着,那巨大的身躯在天空肆虐着,将这方的敌人尽数诛杀,在原地得意的大笑着。 真身——浊蚀之龙。 在渊流界的传闻中,于创世之初孕育而生,终日与纷争为伍,每当世界陷入战乱,都会大笑着出现,蛮横的占据主位,将开战的人全部击溃,将地表的生灵抹杀大半方才满足。 平日则安静的待在一处,哪怕其他生灵动它的胡须,它也懒得搭理,算是动与静极为明显的古代龙种之一,在过去曾与附近的沧溟之龙争雄,落败后不知所终。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的龙种肆虐着战场,当然,因此,原本并不瞩目的这里也受到了敌人的关注。 气势高昂,眼眸泛金的强者跨空而来。 “来的正好,杀!”撒贝宁咆哮着冲上去,天空蓦然爆开一阵云雾。 轰轰轰!!! 呲,白线在眼前被划开,道路显现而出。 路遥缓缓放下并指成剑的手掌,面色沉静的从中间走过,四周是涌动不止的白色浪涛,只是,就像是畏惧他一般,蜷缩在两侧不动。 【此为障碍。】 四周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路遥平静的继续前进。 左手边的浪涛翻滚着,一幕幕图景接连显现,那是无数人拼杀的景象,有人活着,有人死去,活着的在下一刻死去,与死去之人并排而列。 那其中,有明黄色的光晕显现其中,在紧握的手中,在散落一片利器上,在无数生灵的心灵深处。 天空之上有明黄色的光晕晃动不止,那是比世界万物最为坚硬的金属还要结实,比最为锋利的刀剑还有锐利,比以心祭炼的宝具还要超然的‘道蕴’。 【万物支点,兵刃之源,将‘攻击’本身具现而出,无上大道之一,击。】 路遥看也不看,径直从下方走过,他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 黄色光晕颤动着,在下方之人的前进之路有无数的兵器显现,其上有冲天的利气产生,那是足以斩伐世界,成为至强的宝兵。 路遥身体微顿,在他必经之路,一道散发着无尽锋锐之气的宝剑直直的插入地面,剑身上浮现一幕幕图景,那是诸生浮屠,那是群雄束手,而当中一人持剑而立的场景。 剑柄上铭刻着一颗黄金色的宝石,其上闪耀着璀璨的光辉。 而在路遥的腰侧,一柄白色的小剑颤抖着,剑柄只是朴素的黑色,毫不起眼,就连剑身也只有一层薄弱的白芒,比之眼前的宝兵可谓烛火之光。 {“吾乃‘昭圣之裁’,汝只需拔起吾,即可成为世界......你要做什么?”} 路遥脚步再动,直直的站在昭圣之裁的跟前,手中则持着白色的小剑,而后,他无视对方的疑问,单手斜挥,在临近寸许的地方停下。 {“..........”} “这就是我的回答,找你的昭圣去吧,你不该在这里的。” 路遥面色沉静的道出一句话,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昭圣.....真是熟悉的称呼....可是.....那是....谁来着......”} 昭圣之裁轻颤着,剑身变得淡薄,上空的明黄色光晕也逐渐失去了踪迹。 白色浪涛依旧,路遥也依旧在前进着。 {“持有我,你可以屠戮诸生,无往不胜。”} 鲜红色的气雾弥漫着,内部发出嘶哑的声音。 {“唯有心灵为真,放下无谓的外象,融入我吧。”} 透明色的光华流转着,内部隐隐有一道磨轮般的物体。 {“苦痛可以磨砺,灾厄可以醒神,沉湎在幻梦之中,享受至高无上的体验.....”} 迷离而飘忽的淡粉色舌头晃动着,胖乎乎,外表如同一个黏团子的白色物体抛着媚眼。 “..............” 路遥不闻不问,持之以恒的走在路上,浪花翻起继而落下,无数的诱惑接连显现,却都被他无视。 他只注视着前方那道逐渐变成纯白之色的道路,目光极力的远眺,在那其中隐隐有高崇的气息传来。 【你想要什么?】 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刻,越发清晰在心头响起,路遥明白,自己离它越来越近了。 他前进着,表情显得格外认真。 “我是来见你的,大宇宙意识。” 【................】 “在那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只有这个目的。” 【.................】 “而且,你也想知道的吧,我所掌握的东西。”路遥嘴角微弯,他神情怡然的说道。 【合理的提案,允许。】 一直走不到尽头的白色道路上忽地出现一道门户,路遥走上前,手指刚一触碰,身体便瞬间消失。 在一片浑蒙的地方,路遥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脚下是仿如梦境般的迷离之地。 【你的要求是?】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那个一片模糊的白色气团,眼神中满是坚毅,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告诉我,凌驾于你之上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