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了,只要有我无敌的友情力量就可以轻松解决,你还不信,这下你明白了吧。” 安里挑衅式的一挑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得意。 “..........”齐休予以无言的凝视,同时,脑内顿时忆起一道异常鲜活的记忆。 (“所以说,不用那么努力啊,我又不是没有门道。”) 混杂着嫌弃和无谓的语气响起,当然,那时的自己也并没有在意。 自己当时专注于修炼,但那极为嘈杂的声音却在耳畔不断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不得已之下,他只得逃似的转身离开。 ......是这样来着。 “哦。”齐休无感情的敷衍一句,连表情都懒得奉陪。 安里身体一顿,原本高扬的眼角顿时垂下,那变得危险的眼睛瞪着这边,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悲愤之情。 “你啊——” “不用再尝试了,这里是不会招收你的。”一道冷肃的声音骤然响起,如一道惊雷般打断了安里即将说出口的反驳之语。 两人顿时看向了发声地,其他来报道的学生也饶有兴趣的看向那边。 却见在那类似于资格测试的地点前,正站在一位面带不甘的男孩,而在他的对面,那负责‘守门’的男人面容淡漠,连看都懒得看对方。 冷峻的目光一转,而后对准这边,那一刹那,齐休身体不由往后一退,男子冷笑着,冰冷的视线直直的刺向另一个人。 “你倒是好,把职责推给我,自己去享清闲,好玩吗,安里?” 安里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对齐休笑了笑,就像对方是在说别人一样。 齐休深深的望了安里一眼,心中却明白,那个男人大概没有说谎,这个人是真的能做出那种事的。 “立刻交接,我还有事,没空和你纠缠。”男子冷视着这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其的恶感。 安里轻蔑的一笑,迈开脚步,将齐休挡在身后,脸上露出混不咎的邪恶笑容 “呵呸,花子,你怎么凭空诬陷别人,讲讲道理好吧,我既然都给了你,那就是你的责任,小心我上报告你。” 安里倒打一耙,反过来指责起对方,那副如同施舍一样的口吻也让对面的男子深深吐出一口气,反而笑出了声。 “安里,交接。”男子的神情逐渐变得淡漠,身上无风自起,一股越发阴寒的气势自地面卷起,笼罩着那具并不壮硕的身躯。 男子的眼眸变得晦暗,整张面孔逐渐变得透明,其内有一道道细小的黑线,而原本的皮肤却仿如一层箔纸,此刻,越发的‘摇摇欲坠’。 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吹走,露出下面的‘真实’面容。 原本看着好戏的学生们表情大变,但身体却僵在原地,无边的恐惧自心底浮现,试图将他们拖进那个泥潭。 男子摇晃着,表情越发空白,只是一脸冷厉的望着这边。 安里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花千盛啊,花千盛,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不是连脑子都修炼的傻了,在这里动武,你还真有勇气。” “记住,以后可不能学他。”安里头部一转,对齐休郑重告诫着。 齐休望望对方,再看看安里,神情变得微妙,他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快点解决吧。”安里露出不耐的表情,随意的向前摆摆手。 在下一个瞬间,花千盛眼皮一翻,周身失去邪异的气息,如一个正常人一样倒在地下。 学生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眼底惊愕的看着这边。 安里轻轻一笑,露出带着三分含蓄的自信表情。 “小事,小事,大家继续入学。”他的双手往外一拨,扬唇一笑,笑的极为灿烂。 “........” 咔嚓。 铁门微震,一道身影缓缓在空中浮现。 那是一个戴着白色的帽子,穿着时尚的淡青圆领衫,下身一条软趴趴的裤子,外形状似一个‘老者’的身影。 至于,为什么是疑问....... 齐休看向那边,眼底亦有一丝诧异。 过度增长的白色毛发自毛孔的深处长出,遮住了眼睛,鼻子,嘴巴,甚至从外面看,连那张脸也看不清,只是一团浓郁的白色毛发。 头发延申下去,一直垂到腰间,这才被‘老者’提起,灵巧的手指在空中一动,顷刻间,那白色的毛发便被绑在腰间,算是勉强有了个人样。 来者低叹一声,声音听上去就显得无比颓废。 “你也真是的,老花又没恶意,最多在背后吐槽了你几次,你就这么对他,我看了都觉得头疼。” 青年拂开脸上的毛发,露出一张忧郁的脸庞。 “一码归一码,我作为他人生上的前辈,要是不得给他个教训,今后别人还怎么看我。”安里曲着眼,斜瞥着对方。 花千盛依旧倒在地下一动不动,晦暗的眼珠中毫无光彩,便如同死去一样。 青年感到头疼的挠挠头,很快的,毛发再度落下,挡住了他的脸,变得沉闷的声音的从下方传出。 “.......你说得对,好吧,那就我来吧,方正我也习惯收拾这种烂摊子了。” 青年转身走到花千盛的面前,抬起一脚,向前一踢,‘花千盛’便滴溜溜的滚向远方,青年不时转换踢的力度,确保对方前进的方向正确。 很快,只听得砰的一声,花千盛径直撞在一旁的桌腿上,青年叹息着,转身坐到一旁。 “继续入学仪式。”那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 众位学生一时有些犹豫,青年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坐在那里。 不过,很快在有些心急的学生带领下,学生们再度开始了有序的移动。 “...........那就是处理?”齐休低声喃语着,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丁克一向很懒,他大概只是打算等花千盛醒来再告知他具体的情况,这就是他的处理方式,你不必在意。”安里的话语在一旁响起。 齐休转过头,后者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不时会看向某处,眼中带着一丝思索。 他循着对方视线望去,却望见了一道‘独立’在人群的身影。 穿着略显发旧的皮质衣服,瘦小的身躯看上去弱不经风,外露的皮肤显得发黑,一股遮也遮不住的‘土气’散溢而出。 那人站在那里,几度咬咬牙,想要抬步上前,却最终停在了原地。 新任‘守门人’坐在原地,也丝毫没有与其对话的意愿。 而来自各地的优等生从那道身影旁边走过,脸上虽然不曾露出鄙夷,但也没有出言搭话,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开,就像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呵。”安里望着那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口中发出一道笑声。 但是,即便是他也依旧停留在这里,并没有上前问询对方的情况。 “那是巡逻队那边的衣服。”齐休望着那道身影,说出对方身上所穿的那套衣服,因为过去的经历,他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嗯。”安里沉默片刻,低声应了一下。 “联邦并没有明确的等级,在世人的眼中,只要可以修炼,那么,迟早有一天可以登上高位,所以,他们并不会在意暂时的低谷,也不会有人因此轻视别人。” “力量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它可以公平,也可以不公平,而全靠最强者的想法决定前路的联邦,本质上就像旧时代的那些王朝一般。” 齐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对方那略显絮叨的话语令他不禁陷入了沉默。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必要,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必须详尽的考虑到一切,不然就绝对会有人因此而死,那份选择本身,就是一种双刃的兵器。” “当一个人获得幸福,另一个人就会陷入不幸,想要拯救双方,最终会导致双方一同死去,为此,必须做出选择。” “齐休,我问你。”安里望向前方,往日那双总是带笑的璀璨眼眸此刻却有些黯淡,他背负着双手,眼底带着一丝深深的疲劳。 “是放弃重要,还是坚持重要?” 齐休抬起头,看向远方那个孤立无援的身影,一时之间,倒以为对方是在问自己对方怎么做更好。 ........不,他重重的摇了摇头,眼底有一抹血光浮现,继而被他压下,现在不需要那种东西,他的眼底浮现一抹决意。 “这取决于他自己。”他张张口,最终却话锋一转,将话语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是啊。”安里轻轻一叹,脸上再度露出那熟悉的笑容。 齐休移开了视线,他很明白安里是怎样的人,所以,现在他什么也不会说。 两人不再多言,而是一同看向了那人。 学生的身影在跨越铁门之后,旋即消失不见。 片刻后,学生的数目逐渐稀少,那人再度上前一步,挡住了守门人丁克的视线,他不再犹豫,张嘴说道。 “我想——” “不,你不想,而且,你也没那个资格。”丁克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只是比起花千盛的语气稍显和缓,毕竟后者本就不愿做这种事,口气也自然会显得爆裂许多。 丁克掀开嘴上的毛发,透过茂密的发丝凝视着眼前的身影。 “也许你不知道,联一院不是为了拯救他人而诞生的院校,而是为了进一步提升联邦的底蕴,而从现在开始,试着培育更多的优秀之人。” “你知道联一院的学生都来自哪里吗?” “不同于你这个连劲力也没有掌握的普通人,他们往往都是各个学堂的佼佼者,无数在联邦发展中也足够熠熠生辉的天才,以及那些呕心沥血,堵上自身决意的努力者。” “他们以自身的天赋和汗水打开了联一院的大门,我们也乐于培育那些有着上进心的孩子,但你呢?” 丁克头颅微摇,茂密的发丝随之摆动,他的语气也越发冷淡。 “实际上,我见过你,不过现在看来,你大概早就忘记我了。” 那人猛地抬头,眼中浮现深深的错愕。 “杨自在,我们曾对你抱有期待,数次邀请你的加入,然而你呢,枉费自己的天赋,只想着平安度日,甚至对你的乡人扯谎,说我们试图拐骗你。” 丁克的语气越发轻微,声音则显得极冷。 “看吧,你是如此的渴望‘平凡’,我们不是什么恶人,自然允许了你的自由,你不想做什么,我们总不能打着你催你去做。” “那是结仇,我们还没有那么卑贱。” “所以啊,回去吧,去过你那平凡的生活吧,联一院并不拒绝天才,但是,在哪里都有规矩,联一院的规矩就是只招收各大学堂的优秀毕业生。” “而你,并不是。” 杨自在面色惨白的立在原地,身体摇摇晃晃,一副要倒下的样子。 丁克笑了笑,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奚落的话语,而是正常的看向另一个刚刚走来的学生,继续开始审核程序。 正如他而言,他不会做那些卑鄙的事,一切只会按程序办理。 齐休看向一旁的安里,后者低声说道。 “丁克曾经是某个边缘流派的一员,不过,后来那个流派解散,他就到了这里。”安里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却没有细讲具体的情况。 齐休自然也听得出来,但他同样也没有继续往下问。 噗通。 一道巨响传来,两人再度望去,眼前则出现一道异样的场景。 丁克面色难看,一张脸上的发须飘起,露出下方那枯槁如树皮一样的皮肤,但他没有在意这里,而是看着眼前那道卑微的身影。 “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辜负了你们的好意,是我不对......” 男孩嘴唇颤抖着,身躯也随之抖动着,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断的说出道歉之语,眼中露出一丝恳求。 丁克望着眼前的身影,不由想起当年那道自信洋溢,满脸不屑的身影,那时,他们曾以为找到流派的希望,心神为之激荡,就连平日看不顺眼的几个家伙那时也满脸笑容。 他们期待着,迟早有一天凭借眼前的希望,再度重回联邦的中心,夺回昔日的荣耀。 然而,那一切都在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中破碎了。 “噗,什么鬼,我才不干,不干,不干。” 在细心照料了对方几个月,试图从对方口中得到可以的回答,然而,那人却笑嘻嘻的拒绝了,还拿出派主不辞辛劳,多日奋斗,亲手所写出的教材取笑。 “哈哈,什么鬼画符,让我学这个,除非我失心疯了。” 那人一阵乱翻,口中发出快意的笑声,他们却只能呆呆的看着,男孩扬长而去,留下被随意扔在地下的‘教材’。 也就是那一刻,每次都会在众人心灰意冷之际大声喊着还有希望,我们不应该放弃,纵然被众人觉得很烦,却总是表现出激昂情绪,就像一个吉祥物的派主变得安静。 他下意识的捡起教材,看向了派主,其他人也是一样。 派主却摇摇头,眼中带着一抹释然。 “是啊,早就该结束了。” 于是,派系解散了,在那一天。 他想过的,要不要杀了那个家伙,但最终,他还是离开了那里。 而现在,丁克眼角低垂,无声的看着那道身影。 那是一道五体投地的身影,远远的看上去显得极为可怜。 但是。 卑微之人屈膝于地,但那又如何? 他心里冷酷的想道。 “那么,我说一个补充规则吧。” 男孩惊喜的抬起头,丁克嘴角微翘,掩住眼底的那一丝快意,模仿着一直在脑中盘旋的那份记忆,将那份痕迹再度‘呈现’而出。 杨自在的眼瞳逐渐变得呆滞,他望着对方,却仿佛望见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心高气傲,蔑视他人,顽劣而无情的自己。 “以一位入学生与两位老师的名誉作为担保,让他们作为你万一犯错,却选择逃离后,可以用来替你受罚的指向对象,只要你可以找到的话,便可以入学。” ‘丁克’笑着看向这边,脸上带着一抹若有深意的微笑。 “毕竟,你什么责任也不用负啊。” 杨自在瞳孔一震,顿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