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说吧。” 看属下的表情,洛克.乍得子爵已经猜到他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本就不是什么十拿九稳的事,结果不太好也在预料之内。 “议国场那边传来消息,我们的人全没了……” “什么!?” 他本来以为只是庄秀成这个临时埋下的棋子出了问题,怎么事情一下这么大条了? 快步渡至手下面前,乍得仔细盯着手下的脸:“消息准确?” “千真万确!我看那边过了时间还半天没动静就带了几个人冒死进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帮雇佣兵全死在楼里了!” “……” 被属下所陈述的事实惊得半晌没法说出话来。 底下的人不清楚情况,但乍得子爵心里一清二楚,那帮人名义上跟广场上的部队一样是雇佣兵,但其实他们可是天极集团租赁来的的精锐部队,无论是价格还是战斗力,跟东拼西凑的雇佣兵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至少,光靠驻守在近卫军,是不可能不声不响就把他们给团灭掉的! 该死,他可没听说长姬手里还有这样的武力! “等等,雇佣兵?” 斯科特心头满是问号。但被打断的扶夕没有解惑的意思,只是半睁着眼斜看着斯科特。 风瑶好心给属下打了个圆场:“也不怪你不清楚情况。交战的时候你还在接受急救,刚才那么远远的看着任谁都难看清他们的武器装备,更难说去辨认他们的归属了。” 回了姐姐一个笑容,扶夕继续讲下去:“广场上的雇佣兵就是掌司派今天的主力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把人全集中在这里。掌司的藏身地自不用说,另外还有比如……” 扶夕关于现在帝都内的势力分布的说明还在继续,乍得这边手下的汇报也还没结束。 脑袋一转,乍得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随即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人跟着吧?” 属下早料到主子会这么问,回答早就准备好了:“没有,大人。而且今天街上本来就没人,要是有人跟着一眼就能发现。” 乍得点点头。 “也是,那就好。” 随即他挥退了属下:“你先出去吧。” 属下往门外走去,乍得则走回办公桌前坐下。他的眉头紧锁,思考着当前的局势。 “奇袭部队的全灭实属意料之外。不过还好,今天布置在帝都的不止这一支部队。算算时间,其他队的传令兵也差不多该回来回报情况了。等下调一支已经完成了队伍过去填补下议国场那边的空缺,倒是还能弥补下这个意外。” “只是还要注意下那个能将企业精锐武力,万一还留在议国场周围的话,派些杂鱼过去也是白搭,最好还是调一台铁骑过去比较稳妥……” 乍得突然注意到,房门居然没有关上,开了条半人宽的缝隙。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唤铃摇了两下。 同时心里想着,连带上门的脑子都没有,事情结束了就让刚才那个废物滚蛋算了。 半晌,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乍得心中的不满转为了愤怒。贵族摇响了唤铃,下人却没有半点回应,这是绝对难以容忍的。 他更加用力地摇了两下,同时高喊道:“来人!!” …… 虽然没有其他贵族在场,乍得还是觉得他在贵族中丢尽了脸面。他的面色涨红,粗重的呼吸明确传达了此时他的愤怒。 “咳。” 眼看着乍得就要发作,甲全有点看不下去了,只好轻咳了一声,提醒他注意身后。 然后,甲全便看着乍得用上了吃奶的劲的一个哆嗦,把自己肥硕的身躯从椅子上抖到了地上。 伸出仍在颤抖的手指指着甲全,即便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吓得稍稍有失体统,乍得仍旧试图用语言来维持贵族的威严:“你是何人!” 头盔下挑起一边眉毛的甲全完全没有回答的打算。看完了乍得的全套表演,揪着他的领口把他拎回到椅子上。 常年养尊处优,甲全粗暴的举动一时间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而当他正想做出正确的表情以表达自己现在已经怒不可遏之前,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的额头。 甲全顺便拉了下套筒,让子弹上膛。 眉心处金属的冰凉让乍得十分明确地了解了现在的处境,他很明智地把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憋了回去,将双手举过头顶。 “其他人,我要名字。” “人,人全在北三区避难所。” 乍得只感觉额头和枪口贴的更紧密了:“我要找的不止他们,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乍得当然知道了,只是甲全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属于另一波势力的!? “当然是我告诉他的。” 斯科特捏捏眼角,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那个汴原来的小子的目的不是掌司一派。所以,除了他们和掌司一派之外,还有另一方势力潜伏在帝都之中? 而且,扶夕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 只身揪出潜伏在黑羽卫内部的内奸,同近卫军一同迎战雇佣兵就已经够颠覆以往扶夕娇憨的印象了,结果,这还不止!? 风瑶倒是没斯科特这么动摇,而且扶夕点明帝都还有另一股势力,反而解决了之前冒出来的一些疑惑。 广场上的雇佣兵明明坐拥两台铁骑却没有动用,明显是有所顾忌,说明他们的期望是要活捉风瑶。 但被威胁的庄秀成却是瞄着风瑶的性命去的,这种自相矛盾的操作给她造成了一些困惑。 既然是两方势力,会出现这种矛盾倒是说得通了。 至于另一方势力是谁在领头,不用扶夕说明风瑶也有结论了。 掌司想要活捉风瑶,是因为他们这一派全是贵族,他们的权力来自于皇帝的赐予。所以即便风瑶和掌司一派,或者说贵族一派站到了对立面,他们仍旧需要她这个文太祖的直系血亲坐到皇位上。 只有这样,他们权力的正当性才能得到律典的承认。 至于端坐皇位之人是否还有所谓的皇权? 呵呵。 这样的傀儡皇帝,风瑶当然不干。 或者说,她风瑶连皇帝也不想干。 虽然出身皇室,但她完全看不出皇帝继续存在的必要性。 当然不是说文太祖不好。 相反,就是因为文太祖无与伦比的成就。 元祖抓住黑标进入沉睡的时机,掀起了复国战争。但完成了驱逐乱神,夺回文国土地的却是文太祖。 此后历经百年有余,又是祖帝从始至今领着百废待兴的文国走向现在的辉煌。古往今来,很难找到第二个人能与文太祖比肩。 无论是常人两倍的寿数,还是完成的伟业。 越是如此,风瑶越是惶恐。 祖帝到她,中间隔了三代人,算上她和扶夕就是四代人。平心而论,他们都不能说是庸碌之辈,但无论是谁,放在祖帝面前都相形见绌。 所以她从小就在思考,文太祖之后,还有谁能符合帝位? 答案是没有。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风瑶有那么一段时间陷入了无端的惊恐之中,担忧着文国的未来。 等她再长大些,她又察觉到她是在杞人忧天。 生活在文国的,又不是只有他皇室一家,文太祖驱逐乱神,也不是单靠一个人撸袖子干,而是有众英雄的跟随才办到的。 单凭一人无法比肩祖帝,那就聚集天下能人如何?议司等职不就是为此而设的吗? 不过这样一来,皇位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顺便的,众英雄因为功绩和才能而获得了爵位与权力,但身为他们后代的贵族是否有继承这份权力的必要性? 正是这种思想上的差异,让风瑶站到了以掌司为首的贵族的对立面,同时收获了自平民一路拼搏至议司议员的众人的拥趸。 今天,风瑶突然想到,因为这份思想站到她的对立面的不止贵族。 还有她的叔叔,木王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