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全离开裕谷同一天,在裕谷发生了两件事。这两件事说大也不算大,毕竟没有登报,也没有吸引哪个媒体的注意。 可要说小的话,在这天之后,大街小巷几乎都能听到相关的话题。 第一件事跟甲全直接相关,指的就是他在一打六的情况下直接重伤五台机体以及几名骑兵,吓得最后一人直接投降的演练。 在大家用的都是没有杀伤力或低杀伤力的情况下打出这种战绩,让裕谷所有人对于甲全有了新的认识。尤其是在之前老长一段时间对甲全冷嘲热讽的那一拨人,更是后怕不已,连连庆幸甲全没有回头来找他们的麻烦。 另一件事也发生在这一天,但是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开始发酵。 当天,有好几人在经过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段时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而且手法相当相似,都是从背后敲闷棍,拉到某个无人的角落狠狠揍一顿,然后被就近扔到了垃圾桶里。 因为袭击时间较晚,再加上路过的人少,他们愣是等到了第二天有人过来收垃圾才得以获救。 医院开出的诊断结果,所有人的伤势也大致相近,都没有造成致命性或不可逆转的伤害,但是没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基本上就别想下地。 这些人,包括摩尔在内有一个是一个,近段时间关于甲全的谣言都是由他们散布的。并且,有人发现他们的居住点被人闯入过,钱财分文没动,但是屋里的物件都被打砸一空。 因此,即便他们遭袭的时候甲全已经离开好久,所有人都认为就是甲全在蓄意报复。 可知道了他们也拿甲全没办法。 佣兵们就是这样,天不管,地不管。只要未伤及辖区内居民,城邦当地的治安机构就管不着他们。原则上只要没出人命,公会也不会对佣兵之间的纠纷指手画脚。 正是这个原因,当裕谷城里关于甲全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公会没有插嘴。现在人被打了,能不能找到凶手全凭你自己的本事,怎么还手也没人会管。 这群人也确实尝试过找出凶手并给他个教训,但最后却不了了之。无论这个人是谁,总之这件事做得很干净,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们如无头苍蝇一样寻了半天,却找不到线索。 也有人追到格林想要找甲全当面对质,等他到的时候甲全已经不在格林了,也只得作罢。 在加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两件事在佣兵之间口耳相传,还衍生出来多个版本,说的越来越玄乎。甲全此次再被人认出来时已经成年,与刚成名相比个子长高了不少,所以他的绰号从‘送丧仔’改成了‘送丧佬’,跟着一并传播开来,火了一段时间。 不过这些都是后续的影响,与甲全当晚碰见的另一件事无关。 当天就知道袭击那群人的确实是甲全的只有一个,安吉。下午出城后不久,甲全就搭车返回了裕谷,走之前甲全已经和留下来守着拖车的安吉挑明他是要去干什么。 晚上,甲全回来的时候安吉还没休息,留守的这段时间她琢磨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和甲全好好聊聊。 “怎么说?”冲泡了两杯热牛奶放桌上,甲全准备听听对面正襟危坐的安吉到底是要讲什么,脸上这么严肃。 “主要是有个问题,想请你解答下。” 甲全欣然应允。 “我家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这话从何讲起?” “不然的话也太奇怪了!”安吉感叹道:“你看,裕谷城里那些个人你一个没放过,对吧?之前知道你要当我老师的时候我也打听过你以前的事,好对你有个了解。说的难听点,你是有仇必报的,没意见吧?” 甲全有自觉他不喜欢留隔夜仇,点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认可。 “可那样的话,当初我可是准备杀你的!结果呢,让我给你打六年下手这件事你就揭过去了?还真就准备把我教出来?这也太离谱了!我想来想去,只能认为要么是除了现在这个条件之外,我家里还答应了你什么。要不就是家里有什么人跟你以前认识。” “那为什么不会是后者?” 安吉断言:“不可能。家里真要认识你这么个高手,我不可能不知道!再说了,如果认识,他们为什么还派我来做刺杀你的任务?除非……” 甲全一言不发,手撑脸靠着桌子,就这么看着突然说不出话的徒弟。 安吉脸色微妙:“不会吧。” 看来她想到了。甲全也不打哑谜,取出手机,把通讯录翻到某一人递给了她。 凝望着熟悉的号码,安吉默然。半晌后,她叹了口气,按下拨通键。 “唔?”打过去很快就能拨通,因该是手机就放在手边。对面的人第一声应得很含糊,应该是在吃东西。隐约还能听见噼噼啪啪的打斗声还有背景音乐,安吉都能想象出对面那人把二郎腿翘在桌子上,一边端着个碗往嘴里塞东西一边看电影的具体形象。 很快他就把东西咽了下去,又喊了一声:“喂?唢呐仔儿?” 叫的这么亲切,看来还真是认识。 这边半天都没动静,他很快察觉到了异常,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安?” 安吉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呀,塞雷斯丁·冈萨雷斯先生。” 这都被指名道姓了,塞雷斯丁马上明白这个侄女现在相当生气,二话不说马上讨饶:“小安呀,跟你叔叔还客气啥嘛?对了,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可跟你说啊,这事儿拍板的是你爸,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去把他给你叫来!哥!!!” 听闻是女儿打来的电话,安吉她父亲,亨德里克·冈萨雷斯来的也是很快。还未等安吉说些什么,他已经抢答一般地把所有事情全抖了出来:“最先和你师父相识的是你塞雷叔叔,把你送去也是他最先提出来的。最先决定把刺杀你师父的任务交代给你的是你爷爷,主要是想测试唢呐是否有做你师父的资格;也是他找的人打听唢呐的底细。我在这件事里面唯一发挥的作用就是点头而已。” 安吉张着嘴,愣是没插上话。她父亲给他的印象一向是沉稳寡言,今天她还是第一次听父亲一口气讲这么多话。而且,虽然语调保持着一贯的四平八稳的风格,语速却稍稍有些快了,似乎是相当着急想把话讲完。 “怎么的?事到如今还想着脱罪?”话筒里传来另一位女性的声音,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气。这是安吉老妈的声音,她没可能听错。 亨德里克尝试着辩解了一句:“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少给我扯皮!还有,你还想占着电话多久!?” 应该是电话被抢走了,安吉妈妈的声音近了许多:“小安?” “妈……”安吉一边答应,一边看了甲全一眼,估计是在外人面前被家长当小孩照顾会不好意思。甲全耸耸肩,识趣地去了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