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时分,白泽驾驭着牛车来到胜浦,寻上一家酒肆点了些寻常酒菜,草草果腹好及早赶路。 徐子麟不知怎么就是没有胃口,一口都难以下咽提不起丝毫食欲,昨日母亲煮的粥饭也是如此,粒米未沾。 更奇怪的是腹内饥肠辘辘,却不愿意去用食,哪怕是浅尝上一口。 为何如此,子麟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一想起缯帛上的那些文字,每每想起心中仿佛堵住一块大石,但越是不敢去想,往往越会去想,甚至停不下来。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些文字,驱赶不了,忘记不掉,简直要把人逼疯。 “爷爷,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这怎么行,多少得吃上一口,否则哪里来的力气。” “但是我真的吃不下。” 徐赣看着心都碎了,心里怎会不明白,一脉单传的孙子会如此皆都是他的错,自小孙儿命运坎坷被人逆天改命,夺去三魂之中的爽灵。送去儒家也是无奈之举,虽用尽千方百计却难挽回,无奈之下唯有破釜沉舟,取妖丹弥补先天之不足再传无字天书,不想却换来如此结果,错、错、错,一切皆是错。 “主人”白泽轻声呼唤。 徐赣回神,白泽急使眼色,酒肆的西北角落坐有二人,一白一黑泾渭分明,白衣者乱发遮面,髪丝间阴毒的目光不时扫过来,端着杯酒一口一口品着,像是里面的酒永远喝不完一样,细细品味。黑衣者背负一柄巨剑,巨剑无锋,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桌子垒起一叠空了的餐盘。 “无需理会,吃完赶路要紧,路上再与之计较”徐赣沉声喝道。 徐子麟闻声一惊望向黑白双煞,一见之下入坠冰窖,惊呼道:“是你们?” 白泽端起碗草草扒了两口了事,扶起惊慌失措的徐子麟向外走去,但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掉,门外来了一群人将出口死死封住,为首一人灰布衣裳虎背熊腰,腰系九袋斜插三柄匕首,身后跟着一群衙役打扮的官差。 “捉拿通缉要犯,闲杂人等速速离去”衙役一声断喝,响似惊雷。 酒肆内的掌柜、酒保吓了一跳,前来用餐的食客站起身子夺路而逃,白泽扶着子麟也想趁乱离开。 不想屠蛰一步跨出拦了去路,喝道:“留步。” 白泽处变不惊,故作惊讶道:“不知这位官差大人为何阻拦,我家主人路过此地而已,并非是通告上的通缉要犯。” 忽然人群里窜出一名衙役,净白面皮,见了子麟如见仇人,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冷笑道:“想不到又见面了。” 徐子麟一见此人便知要糟,除了卢云还有谁,惊呼道:“怎么是你?” 白泽立知避无可避也无需躲避,一把抓住卢云的手,一使暗劲,卢云那能受得了,“叽叽哇哇”的一通乱叫。 “大胆狂徒,竟敢袭击官差,来啊!将他拿下”屠蛰一声断喝,身后衙役各个如狼似虎扑了过来,将白泽团团围住。 徐赣一直坐在原地安坐如山,泰山压于顶面不改色,缓缓站直了身子,身上的衣物无风自动,长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天下大乱之日不久矣。” 黑白双煞敌欲动我先动,双双举剑向徐赣刺来,徐赣抬脚猛一踏地,厚重的八仙桌离地而起,残羹剩菜飞溅,双煞阴阳二剑各自搅出个剑花,八仙桌化作碎片无数。 残片之中,徐赣眼观鼻鼻观心,手捻符咒双指掐诀屹立在前,指尖一转向上一指,喝道:“鹰来。” 一阵狂风突起,符咒引燃化作一头白头大雕,扑扇着羽翅张开锋利的爪牙从天而降,二剑奴猛地大吃一惊,黑日举起重剑堪堪抵住雄鹰,不料雄鹰爪力雄浑,抓住重剑展翅高飞,黑日也被带着在空中打转转。 “你是何人?”白夜怒喝。 徐赣并不答话口中念念有词,白夜怎会不知其正在施展法术,手中软剑一抖迎头便刺,剑化作一条毒蛇吞吐着信子,招招直逼要害。 “雕虫小技尔,米粒之珠蔫敢放光”徐赣一声厉喝。 空中雄鹰甩开巨剑,鹰击长空,一个俯冲利爪抓住蛇儿,探头一啄,毒蛇痛的张嘴乱咬,但怎奈大雕本是蛇之天敌,无论如何凶悍最终难逃厄运。 “啊!你到底是何人”白夜疯狂大叫,胸部一片殷红,蛇妖被抓他立遭重创。 “哼!宵小之徒,伤及无辜,如此险恶,唯有替天行道”徐赣一声断喝,指尖一挥,空中大雕双爪一分,毒蛇断为两截血溅当场。 白夜狂吐一口鲜血,匍匐在地,厉喝道:“你敢杀我妖魂。”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徐赣一声暴喝,白雕似一道疾箭飞驰,眼看触及白夜一柄巨剑堪堪挡住。 “想伤他先过我这一关”黑日一声断喝,拼尽全力挥舞巨剑,白雕不敌展翅升空。 白夜纵观全局知眼前老者绝无战胜可能,阴毒的目光一扫,怒喝道:“愣着干嘛,擒住哪小子。” 屠蛰惊于老者术法但剑奴之令却也不得不从,暗叹口气,举起一柄单刀与白泽战在一处,白泽脚底好似抹油步伐飘忽灵动,大刀呼呼生风也难有寸进,但周围围着的除妖师自不是吃素之辈,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人多加之有又个‘拖油瓶’需要照顾,慌乱之中落了下风。 雷电、毒雾、火焰、冰霜再加上晃动的地面,上下左右夹击白泽立遭重创,徐赣心知不妙,脚下一点疾冲向前赶去救援,不想白夜凶性大发捡起断剑缠斗,一时难以脱身。 白泽眼见主人无法救援,摇身一晃衣物羽化显出真身,独角异兽头生犄角双耳奇长,两片耳朵张开似两片蒲叶,动则生风。 “妖怪,它是妖怪,快,快结阵降妖”屠蛰一声大喝,手下除妖师立结法阵,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赣眼见事情要糟,爆喝道:“白泽快带着麟儿突围,城外见。” 白泽领命张开巨耳刮起罡风,风如刀刃,刮的众除妖师立足不稳,混乱中夺路而逃。 “别让它逃了,否则重罚不饶”白夜一声断喝,众除妖师怎敢怠慢爬起便追。 酒肆内一片狼藉,只留下徐赣一人面对穷凶恶极的黑白剑奴,黑日缠住白头大雕,白夜一柄断剑死缠烂打。 “不管你是谁被我缠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白夜发狂的厉吼。 徐赣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冷冷盯着对方,道:“蝼蚁。” 狂风大作,强劲的罡风席卷全场。 …… 白泽载着徐子麟一路狂奔,庞大的体型引起世人恐慌。 “妖怪,妖怪啊!” 身后除妖师紧追不舍,但怎赶得及白泽的速度远远落在了身后,街上摆摊的小贩眼见庞然大物,吓得连摊子都不要了,白泽避无可避撞翻摊子惊坏路人,胜浦镇一片喧嚣。 “抓妖怪,抓妖怪,千万别让他跑了。” 除妖师一路大喊大叫,小镇上不知情的人纷纷阻扰,臭鸡蛋、菜叶子四下里乱飞,更有甚者将车辇架起拦在路心挡住去路。 白泽无奈,迈开前蹄腾空跃起,跳过小河专往偏僻小道里钻,即便如此还是逃不过围堵,眼看被逼进了死胡同,无路可退。 “子麟,白叔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只有看你自己了”白泽侧着身子将子麟放下,扭头面对急奔而来的除妖师,毫不畏惧。 “白叔,你想干什么?” 白泽甩着大头回头看一眼子麟,眼中不见丝毫的恐惧,回头向着人潮冲去。 只见五色光芒渲染了天空,小巷变成阿鼻地狱,除妖师疯狂的屠戮,一道道血箭溅射,染红了小巷。 “啊!白叔,不,不要啊!” 白叔再也听不见了,倒在血泊之中,徐子麟浑身急颤,发自内心的狂颤,颤抖的小巷都在摇晃。 模糊的双眼,模糊的小巷,一切都变得如此模糊。 “呵呵,没想到你的命这么长,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一名衙役踏着血泊走向徐子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