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行在千里之外收到家书,得知她剑术大成,特意寻了当世知名匠人铸就了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剑。 此剑细长,比一般的剑更为轻便,剑柄的把手是紫檀木质,剑格由黑色金属制成,状似如意,中间镶嵌一块圆形黑玛瑙。 整把剑看起来古朴简约,深合王清月心意,当场拿起剑走了几招,格外顺手。 “哎,你慢着些!”王绮见她突然出门在院子里舞起来,无奈地跟上去站在花廊下。 看到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姿,王绮竟也觉得习武挺好。 后来剑身上多了两个刻字——拂衣,是王清月给这把剑取的名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把剑既有十步杀一人的锋利,又有事了拂衣去的内敛,此名正合适。 “马上就是女儿节了,按往年的规矩宫里头要摆宴,我和你祖母、小姨都去。如今你大了,也不怕你在人前失了礼数,可想一同去宫里赴宴?” 王绮忽然提起女儿节的事,王清月才意识到如今已是农历七月初,这一年又过了一大半。 “今年就算了,等过些年再说吧。”如果过几年她还好好活着,王家也有资格进宫的话。 “我本还想着,你若也去需得给你裁身新衣裳,不去的话,正省我一匹好料子。”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王绮只能拿新衣服诱惑。 可惜,新衣裳新首饰对别家爱美的姑娘有吸引力,对她家这个…… 王清月闻言神色淡淡:“哦,我柜子里还有两套衣裳没穿过。” 她又不喜欢跟别的姑娘一样每天换上好几套衣服,整日不出门还要练武,自然是怎么方便舒服怎么来。 王绮当然看出来了,平日量尺寸做衣裳她总说她有事儿,不缺衣服,每次见她身上也总是那么几身,今天这一问她可是憋了许久。 “有衣裳怎么不穿?我看你平时穿的那几身已经旧了,你如果喜欢那式样,也可以再做几件一样的。” “不用了,衣裳做再多等我长个子了也没办法穿。”王清月不以为意。 “你倒是节俭,咱们家又不缺你那几身衣裳,回头让外人看见,因此看轻你可怎么办?”王绮纳闷,明明她和自家夫君没一个是这种性子,怎么生下的女儿就…奇奇怪怪的? 说她扣吧,她似乎只对自己扣,家里其他人摆多大排场花多少金银她从来不吭。 说她大方她又从不花钱置办贵重的物件儿,屋里的凳子坏了也是自己捣鼓着修一修接着用。 难不成有什么人的做法给她带来了这种影响? 王绮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的。”只要王家一天不倒,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看轻她,更别说她根本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看轻她,“娘亲不嫌我寒碜丢了家里的脸就好。” 这…王绮本来是想说她有点寒碜的,听她先发制人反而不好开口了:“行吧。在家里随你高兴,有外人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形象。” “嗯。” “你真不去宫里?你妹妹头两天可是一心想跟我去宫里看看,闹了好久。” “不了,那天晚上我想约人一起逛坊市。” 王绮听她说约人,顺口就问道:“又是阮家的小姑娘?” “嗯。” “我猜也是她。”王绮彻底习惯了,她这女儿似乎满洛京就这么一个朋友,能约着出去玩儿的,除了阮家小姑娘,不做第二人想,“若是方便,什么时候把人请到家来,让我也瞧瞧?” “…她,可能不太方便。”王清月难得磕巴了一下,小伙伴互相见对方家长什么的,总会不好意思,就是活跃如阮绵绵也不例外。 上次她来还偷偷说幸亏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说?”王绮追问。 “没什么,等回头找机会吧。”朋友之间关系太好了,自然会注意自己在对方亲近长辈心中的印象,生怕让对方觉得自己不好。 王清月看得出阮绵绵不喜欢来家里找她的原因,所以从没刻意让她和王绮见面,哪怕王绮对她的名字早就烂熟于耳。 “也是,人家又不像你,什么宴会都不感兴趣,日后多得是机会能碰到。”王绮再次吐槽王清月不爱和外人打交道的性子。 王清月依旧左耳进右耳出,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白水。 “出去玩儿的银子可还够?别到时候让人家给你付账。” 别的也就算了,说这个…王清月当场笑了:“呵!她给我付账?”怕不是梦还没醒!自打阮绵绵那货躺平考了个铁饭碗,她基本再没见过她在自己面前主动掏钱! 以前是她收入高,现在是她家里给的月例多,情况如此相似,那玩意儿怎么可能不继续蹭她的钱?! 王绮看着她反常的笑挑了挑秀眉,看来这阮小姑娘是她家宝儿的克星啊,她就从没见过宝儿在提起别人的时候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挺好,这样才有孩子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