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轻浮(1 / 1)

萧治轻装简从是最早到白骏寺的,很快一队人马也在门口停下,阮绵绵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萧治,主动迎上前去打招呼。 “见过世子。” “阮姑娘。”萧治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觉得今天的出行也许不是他预想中的样子。 “约好了巳时,还有一刻钟,依着月月的习惯应该快到了,你我不妨一起等一等。”王清月的时间观念很强,不用担心她会迟到,阮绵绵对这一点胸有成竹。 “好。”萧治以为此行是王云岫单独约他,看见阮绵绵才知道王清月也会来。 意料之外,却并不稀奇。 阮绵绵看着来时的路,一边等一边在心中偷笑某人太从心。 别人不晓得,作为王清月闺蜜的她还能不知道?那厮赶在这个档口儿组局,可不是冲玩儿来的。 先前从宫里带回一位貌美小郎君的事儿在洛京传得沸沸扬扬,可不得赶紧安抚好正宫,免得后院失火嘛! 阮绵绵乐得看王清月的笑话,至于本该和王云岫借机培养感情约会什么的,她那八卦又爱凑热闹的性子可不会记得。 要不就说两人是损友呢?! 王云岫这个做哥哥的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听王清月说要劳逸结合,考前约人出来散散心,顺道把阮绵绵约出来和他见面,他就真信了,还为妹妹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感到不好意思。 结果,阮绵绵只收了张请帖就把王清月的小心思全看透了。 王家的马车停下,韩松先一步出去打起车帘,乖巧得看不出一丝野心。 王清月从车里出来,和萧治对视一眼,心里莫名心虚,从车上下来时甚至不经意地躲开了晴明搀扶她的手。 晴明默默收回手,和晴空不动声色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遭,默契地拉开距离坠在王清月后面。 “萧、世子,绵绵。”王清月习惯性要称呼萧哥哥,看到阮绵绵在,又怕她私下拿这个称呼取笑她,便把到嘴的哥哥二字咽了回去。 “才几日不见,王妹妹倒是生疏了许多。”萧治看见韩松的时候心里就憋了一股不知名的气,又听她这么疏离的称呼,哪还忍得了脾气,开口便是嘲讽。 王云岫不明所以,看着两人间明显不对的气氛愣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打圆场。 阮绵绵倒是眉眼含笑拿着帕子遮了遮微弯的唇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王清月为难,本身也是个乐子。 “萧哥哥。”王清月无奈妥协。 果不其然,阮绵绵双肩一阵颤抖,从按着的帕子里泄露出细微笑声。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一早就这么喊,免得既把人得罪了,又让某个玩意儿看笑话。 王清月面无表情地扫了阮绵绵一眼,宛如在看一条死狗,眼里威胁的意思十分明显。 阮绵绵笑得差不多了,把帕子淡定地从嘴角拿开收回袖子里,一脸无辜地和王清月装蒜。 王云岫注意到阮绵绵和王清月私下的眉眼官司,笑着插话道:“都到齐了,不如边走边聊。” “好啊,马上要应考了,怎么都要去里面拜一拜。”阮绵绵兴致高昂地领先一步。 王清月很想问她,你知道拜谁吗?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和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斗嘴。 因为提前安排,今天寺庙里没有接待其他香客,主持也应要求没有迎接,一路上若非阮绵绵主动活跃气氛,到哪儿都一片冷清,和着秋季萧瑟的风,十分应景。 “刚才不是还满口的哥哥妹妹,怎么这会儿哑巴了?莫非是我影响你谈情说爱了?”阮绵绵不知什么时候凑到王清月身边,小声取笑她。 先前也说过,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点声音完全能捕捉到。 王清月嘴角扯了个要笑不笑的弧度,提醒她:“你是不是以为你的声音很小?” “啊。”阮绵绵多机灵,一下就明白了,转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萧治和王云岫,又把头扭回来,正色道,“谈情说爱嘛!人之常情,有什么说不得的。” 音量不小反大,且毫无廉耻之心。 王清月被气得闭了闭眼,袖子里的手攥得更紧,心里把阮绵绵暴打成浆。 “况且你又不是在外面偷人,未婚…”夫妻名正言顺啊! 后半句没说完,王清月已经用力握住了阮绵绵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并且力度逐渐加大,半点儿不掩饰要捏死她的意思。 “闭嘴。” 阮绵绵听着这两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立马滑跪:“好嘞!” 说完还在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王清月对阮绵绵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为非常绝望。 好好的说什么偷人?!!她偷了吗?明明就是被硬塞的!她有什么办法?! 好在有王云岫兜底,主动挑了个话头,拉着萧治边聊边走远了些。 “哎。” 阮绵绵见人走远,又抬起手肘轻轻撞了撞王清月,“是不是后面那个蓝衣服的小哥哥?” 蓝衣服? 王清月跟着往后看,一眼就确定她说的是韩松。 “长得这么精致的小哥哥,我之前如果见过肯定有印象。你这、也属于是艳福不浅呐!” 别的时候没见她这么机灵,涉及到八卦,她倒是聪明得很! “这艳福送你要不要?!”王清月没好气儿地怼她。 “这话说得好像你能做主似的!”阮绵绵无情拆穿她,“真能你说了算,哪还用这会儿眼巴巴地跑来哄人。” 知道你还说是艳福! 王清月再一次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可怜人家小哥哥,遇上你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主儿,既享不到荣华富贵,又被未来主夫虎视眈眈,惨啊!”阮绵绵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你信不信,我现在能让你比他更惨?”王清月斜她一眼。 “月月,你不能每次说不过我就用武力威胁,你这叫不道德。”阮绵绵一本正经地指责王清月。 “哦。”王清月回以一笑,“那又怎样?” “……不怎样。本来我还想问你用不用帮忙呢,现在看来,你应该已经考虑好该怎么哄人了。” “是吗?你原来有打算帮忙啊,我以为你今天来,纯粹是来看热闹的。”王清月毫不留情点破她的初衷。 “你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要不是真想帮忙,我做什么抛弃帅哥哥陪你瞎扯!” 王清月在心里暗自翻白眼儿,她现在才是瞎扯! “好啦,你既然有计划了,午饭之后我保证不碍你的眼,给你们留够充足的私人空间。”阮绵绵一脸‘包在我身上’的骄傲模样。 “呵!那我谢谢你!” 王清月嘴上嫌弃,却是实打实陪着听阮绵绵叨叨了一上午,虽然没说几句好话,却也足以看出阮绵绵在她心中的地位。 午饭时间,四人一处摆了桌椅用饭,贴身的侍从自觉上前伺候,韩松也免不了近身。 “这人瞧着面生。”萧治不经意地看向韩松,似乎才注意到有他这么个人。 “韩松,我身边、目前,伺候的新人。”王清月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一时言语混乱。 “嗯,不错。”萧治仿佛随意提起,迅速收了话题。 王清月要不是没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还以为他是在说反话,嗫嚅一会儿最终决定先吃饭。 阮绵绵听完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着安静下来。 王云岫则一派坦然,他对韩松的来历很清楚,也知道萧治可能不是一无所知,但是未来主夫过问夫人身边的随侍之人很正常,何况萧治提了一句没多说,并不过分。 一时间,桌下侍从垂首恭候,桌上不闻杯箸之声。 过了一会儿,阮绵绵像是突然缓过神来,猛然抬头深深地看了王清月身后的韩松片刻,复又若无其事般收回视线。 她自以为隐晦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在场几个习武之人的耳目,王清月拿着汤匙的手甚至有一瞬停顿,她很确定阮绵绵那一眼不是偶然,停留的时间过长,且有两分揣摩的意味。 她总不能是见色起意吧? 不过,不管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没直说,王清月就不会问。 阮绵绵不会刻意对王清月隐瞒,此时沉默,要么时机不对,要么没有必要,不论哪一种都不需要王清月主动询问。 用过饭,侍从还在收拾东西,阮绵绵主动找借口带着王云岫走远了些,留下王清月和萧治两人面对面。 “我有话想单独和萧哥哥说,不知方不方便?” 萧治瞥了刘玉泉一眼,刘玉泉便带着在场的人尽数退出去守门。 “韩松是我前几日入宫谢恩时从皇后娘娘宫里带回的人,目前是我身边的一等侍从。” “嗯。”萧治浑不在意地应道。 “若是你听到有什么传言,不要在意。” “什么传言?” 萧治眼中的疑惑辨不出真假,王清月也没有打算去辨,打直球才是她一贯的作风。 “我没打算把他收进房。” “你,在和我解释?”少年眼中的疑惑更甚。 “是。” “你以为我在意?”突然,他的表情变了,变得格外冷漠,夹杂了些许沉怒。 “不。”王清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垂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但还是实话实说,“是我在意。” “我在意你会相信传言,也在意你可能会不高兴。” 对此,少年沉默了很久才发出一声哼笑:“花言巧语!” 可惜他没有等到王清月矢口否认,她眉间微蹙,满脸认真严肃,不知在想什么。 王清月只是在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哪一句能当得他这样的评价罢了,毕竟,从没有人这么“称赞”过她……的口舌。 “怎么?真是说出来哄我的?!” 茶杯重重地磕在碟子上发出刺耳地声音,世子爷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如他一瞬被拔高到顶点的火气。 “不、我没觉得…有哪句话…”当得起“花”和“巧”。 王清月木然地跟着起身,凑过去试图解释。 萧治没等她组织好语言,伸手扼住她的下颌,低头一字一句质问道:“你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哄他?这误会可特么大了! 看着他眉眼结霜,目含怒火,王清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像是狡辩,苍白的语言不如行动来得有说服力。 王清月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往下一压,踮起脚尖胆大包天地在他唇角盖了个章。 然后,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世子爷像是忽然抓了个烫手的山芋,猛地撒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撞在柱子上才停下。 “你!大胆!……你轻浮!”少年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耳根子刹那间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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