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治下值到家的时候王清月还在和阮绵绵逛街,两人在珍宝阁对大师雕刻的各种或象牙或纯金摆件欣赏得津津有味。 半个月时间萧治每每抬头总能捕捉到王清月的身影,让他仿佛再也无法忍受她不在身边的日子。 第一天出门“上班”满脑子的谈情说爱,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务回家,想见的人却在和别人浓情蜜意。 萧治的小情绪一下就上来了。 刘玉泉看着自家主子紧抿的唇瓣,熟练地垂头弓腰持续降低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 好在萧治没有要发作的意思,若无其事地去书房看账本去了。 一直等到傍晚,王清月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进家里的大门,刘玉泉机灵地把消息传到自家主子耳朵里,萧治才勉强勾起一抹淡笑出了书房门接人。 王清月和阮绵绵嘴上说得轻巧,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仅仅维持到和阮绵绵分开的那一刻。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清月不可避免地想起待会要和萧治商议的事儿,心里难免忐忑。 刚刚结婚,提这个难免会惹得他不开心,而她…说实话,有时候还是挺怕他生气或者不高兴的。 心事重重之下,王清月看见萧治时难得语塞,连个招呼都忘了打。 “回来了。”萧治迎上去,“不是和朋友出去,怎么像是去见了仇人似的?” 一脸的苦相。 “嗯。”王清月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又很快弥补似的转回来直视他。 “莫不是玩得不尽兴?”萧治嘴角的淡笑本就勉强,此时更是直接消散了去。 “不是。”王清月下意识握住萧治的手,无意间做出讨好的动作,“我有件比较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萧治的步调一顿,敏锐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回她:“说来听听。” 王清月吞吞吐吐用一种比较隐晦的方式说完,两人距离卧房也只剩下几步路,就是这几步路,却怎么都走不下去了。 萧治一字不发只盯着王清月看,看得她愧疚低垂下脑袋,连带步摇上的流苏都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 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冷凝,身后几个随侍更是连呼吸都停了一般,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王清月迟迟没听到他的回答,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确实没想出别的法子,又不想误了考试才出此下策。你…能不能别生气啊?” 萧治冷哼一声松开她的手,顾自回了卧房,反手又把门给拍上。 关门的声音不大,但相较于平日的动静已经算得上刺耳。 果不其然,还是生气了。 王清月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脸郁卒相。 这是不想看见她?可这事儿也不是生气不理她就能解决的啊! 更重要的是,这是她俩的卧房!自打成婚他们没分房睡过,也压根没有在别的院子准备可以休息的卧房,现在院子里又都在施工,到了晚上她要是不进这个房门真就没地儿歇着了。 至于回婚前的住所王清月想都没想过,先不说她回去家里长辈会怎么想,就是萧治这关都过不了。 她真回去了,里头那位的怒气估计会成倍叠加。 王清月无奈扶额,环顾一圈把目光停留在一旁老实巴交装背景板的刘玉泉身上。 “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像这种情况、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刘玉泉茫然摇头,没想到自己低调成这样都能被逮住。 王清月并没有因为他摇头转移视线,继续追问:“他以前不生气的?” 不会吧,不可能啊,萧治看起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总不会只和她生气。 “那倒不是。”刘玉泉心道,旁人惹了世子爷挺好说,把气对着罪魁祸首出干净了就算了,您嘛,就… “嗯?” 眼看着自己怎么都躲不过了,刘玉泉只能回话,一脸无辜单纯道:“往常世子爷不高兴不都是您哄好的嘛,奴才也不晓得您具体是用什么法子哄的呀。” 王清月被堵得哑口无言。 行吧,她惹得她去哄,是这个理儿。 在原地望天望地干巴巴站了好一会儿的王清月不得不低头,抬步到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试探性敲门。 “笃笃。” 没人应。 隔了一会王清月再次敲门。 “笃笃。” 还是没人应。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王清月索性就直接道:“你不说话,我进来了啊。” 然后不给对方回应的时间直接推门,幸亏门没从里面绊住,一推就开了。 门一开,萧治正坐在对着门口的椅子上沉着脸看她。 王清月见这情形连忙反手关门,把无关人员尽数隔在门外,老老实实上前走到他身边,伏低做小地扯他衣袖。 萧治直接往回收手,把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样子,像是压根不吃她这一套。 “别生气了。”王清月锲而不舍伸手,再次揪住他的袖子,好在这回没被拽回去,只是偏过头不再看她。 王清月只好越发放低了姿态,蹲下身顺着衣袖偷偷摸摸抓住他的手,放软了声音难得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看着临门一脚,不能出岔子嘛!再说了,这也是为了咱们能长长久久。不生气了好不好?” 萧治冷笑,这些道理哪里需要她说,他不知道吗?他清楚的很!甚至比她更清楚。 从她求婚的时候萧治就算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他自私又贪图眼前的欢愉,猜到她没想起来这档子事儿还是假作不知,根本不打算提醒她。 科考三年一次,再过三年她也不过二十三岁,离二十五岁必须娶满三夫的期限还有两年,完全来得及。若她真的有心履行承诺,三年之后去考试也不晚。 若她不能履行承诺他便会失去对自己最有利的一年。 他可以在内心深处把她的话当真,对她毫无保留,但他本性多疑,难免会在某些时候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更何况他们才刚成婚,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他沉溺在里头根本顾不得别的。 所以明知会有这一遭,他还是生气,控制不住地生气! 此时他要听的,才不是她解释的这些他早就知道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她什么,只是想让胸口熊熊燃烧的烈火能稍稍得到控制,让他的理智有机会占据上风。 “我知道夫郎最是体贴了,一定不会不答应的。”王清月用甜软的声音在无意识中说着像是cpu的话。 之所以说是像,是因为王清月在实话实说,她真的知道,萧治会体贴她,只要她开口,他就不可能不答应。 话音刚落,萧治心头的火一下烧上了头,直接就要把手从她掌心里抽出来,王清月连忙双手握紧捉住。 “你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会按着你的想法接受?” 给他戴高帽进行道德绑架才是大错特错!萧治确实早就做好妥协的准备,却决不会是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点头。 王清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此时的语境下有歧义,连忙认错:“我的错,是我不会说话,夫郎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哼!认起错来倒是痛快!” 王清月对着他的冷脸依旧陪笑:“好郎君,别气了,只当是帮帮我,委屈郎君到明年,等考完试,我随郎君处置,好不好?” “随我处置?”萧治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火气莫名淡了,起了旁的兴致。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认真仔细审视一番,才道,“就夫人这身子骨,我怕夫人吃不消。” 王清月心血来潮推出一个婴儿车挑逗勾搭一下,莫名其妙一把被萧治用眼神拉上高速,弄得她刷的一下红了脸,挣开他的手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站起来背过身,想拉开和他的距离。 “夫人躲什么?”萧治被她羞赧的反应勾了魂,跟着站起来,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还一身外溢的火气,从背后掐住她的腰把人拖回怀里,亲了亲她白嫩的耳根逗弄道:“说句话就羞成这样,夫人还好意思说任我处置?” 温热潮湿的气息一下一下打在王清月耳根和后颈的位置,弄得她忍不住往另一边偏头闪躲。 不躲还好,一躲萧治反倒兴致更高了,捉着她肩一下一下慢慢亲吻起来。 王清月猛地一颤,想跑,奈何挣不脱他的手,又不敢在这会儿去推他,生怕惹得他更生气,只能握着拳强忍着痒意任他施为。 “夫人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讲的头头是道。”萧治轻轻咬了一口唇下细嫩的软肉,一副想出气又怕把珍宝磕碰坏了的样子。 王清月抬手捂住被他咬了还有些刺痛的位置,回身瞪他一眼。 萧治被她嗔怒的眼神取悦,心情大好,低头吻上她的唇,亲了个够才搂着人懒洋洋松了口:“除了圆房,其他的我都要。” 王清月被他执拗的眼神盯得没办法,只得点了头。 讲真,莫名幼稚呢! 不过算了,好歹笑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