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南平国是商乾的附属国,南平王是商乾国君的表弟宋昀山。 传言中,这个表弟长得风流倜傥,年过五十看起来却像三十。有人说他得了长生不老药,也有说是得了仙人点化。 离谱的是,因着这点子事,竟传出将来一定会有位圣人出现,带领大家实现天下大一统。而这个人定是这南平王。 皇帝刘成照闻言不置可否,并不畏惧人言,只当个笑话来听。 这次宋昀山请了旨意,亲自押送这两千多人。 抵达乾京时,引起城内众人围观。被押在最前面的是个花白头发的老人,他已然佝偻了身子,步履蹒跚。脚上的鞋子磨烂了,露出脚趾,脚趾更是被反复磨过,透过厚厚的痂渗着血。 往人群里看,除了老人壮年妇孺,还有幼童,最小的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孩子瘦巴巴的,趴在大人的背上昏睡着。 沈玄度改成男孩儿装扮混在人群里,李初紧紧跟着她,唯恐跟丢了。 “这什么事儿啊?这是身负盛名的韩鹤飞吧?韩老真的谋反了?” “他都多大年纪了,九十多了吧……” “我读过韩老的文论,真真叫人佩服,可惜,可惜啊……” “再怎么叫人佩服,如今也只配称呼一声‘反贼’!” “我是不信韩老会反!” “都别说了,小心一言之差被论为同党……”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说的还算规矩,难听话估计会留到私下再开骂。 关于韩鹤飞谋反这件事,实在是事发突然。 沈玄度听到过韩鹤飞的名字,爹爹对这个赞不绝口,称这位为墨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物。虽然是个文人,却是个以墨为剑真能斩杀佞人的侠士。 后来她偷偷的找来韩鹤飞的文章诗集拜读,字里行间,皆是用心良苦,对世事的指点,对天子的良言劝诫,更有对百姓的忧心。 世人尊称他一声墨侠,是因为他无官无职,却影响了很多有志之士。真真是以墨为剑,救下很多人,杀了很多该死之人。 她还同李初讨论过此人,最后得出结论,韩老是浊世里的一股清流。 南平王向皇帝面呈韩鹤飞谋反证据,并携证人、证词至大殿。 “皇上,韩鹤飞在商乾与南平交接处,借助地理优势,在一秘密山涧中私养兵士逾万人,本族参与此事者逾千人。如此声势浩大,如若起势,南平必定首当其冲。本王是南平国主,更是皇上的臣子,也是皇上的家人。得知此事之后,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派军清了他的私兵。如今将证据一一呈上,还望皇上为我等臣民做主。” 宋昀山慷慨激昂,说到最后,竟是热泪盈眶。 “快起来吧,别跪着了。自你呈报以来,孤也寝食难安。着刑部严查,细细的查。” “谢皇上。”宋昀山匍匐在地,高声喊道。 “表弟一路舟车劳顿,兄已命人打扫好住处,尽管安心住下。十五日后是皇后诞辰。表弟赶上了,届时就借着皇后的生辰宴为你接风洗尘吧。” “是!”宋昀山应。 伺候皇帝的太监福禄公公突然尖着嗓子高喊一声:“退朝。” 随着这声退朝,皇帝起身拂袖而去。 朝事并未议完,众臣面面相觑,只得先退出大殿。 宋昀山还爬伏在地上,有个小公公上前扶起他,道:“南平王快起来,皇上盛怒,南平王体谅。” 宋昀山就着他的手起身,面色依旧沉痛,“多谢公公。” “皇上命奴才送您出宫,还命奴才安置好南平王吃食住所,您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便是。”小公公语气平和。 宋昀山眸底闪了闪,客气的道:“有劳。” 刑部主事叫林听雷,自得了严查韩鹤飞谋反案后,用了雷霆手段,第二日,将画好押的口供捧到了皇帝案前。 刘成照未出面,只命他先呈报上来,一切待皇后生辰宴后再定夺。 各大家族陆陆续续接到进宫恭祝皇后生辰的旨意,各大家族中凡十五岁以上的女儿皆在受邀之列。年已满十八的沈玄度,正值婚嫁年纪,自然更在受邀之列。 沈玄度听到母亲吩咐她规矩的话,笑嘻嘻的只管答应。 齐望舒知道她没听进去,忍不住拿了戒尺,命人将她押进祠堂。被摁在蒲团上时,沈玄度不得不承认娘亲动真格的了。 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信条,板正的跪好,收敛神色说:“各位祖宗在上,原谅小辈态度不端,小辈保证,认认真真聆听娘亲教导,再也不敢任性妄为了。” 齐望舒见她言辞恳切,高高举起的戒尺怎么都不好再落下。 齐望舒遣仆童下去,又命人关上祠堂门,这才道:“沈玄度,你可知当今的皇后是何来历?” 沈玄度知道这顿罚是逃过了,但也不敢再敷衍,规矩道:“皇后乃天命之女,当年连续三年大旱。当时的皇后还只是民间一孤女,但皇后生性善良,以已之力为百姓奔走筹粮,救人无数。老天被其感动,终于下得甘霖。恰逢皇后本名便是甘霖二字,固民间称其为天命之女,是老天给商乾的恩赐。” “你即知皇后身份贵重,宫中规矩繁多,比不得家里,还不仔细听着,奔着来找打。”齐望舒忍不住又举起了戒尺。 “娘,别打,我错了还不行吗,娘再给我讲一遍,我认真听着便是了。”沈玄度缩着脖子躲闪,双膝不敢离开蒲团半下。 “以往皇后寿宴,只不过是招亲近的几位贵妇作陪便罢了,这次大张旗鼓的邀遍了京中待字闺中的小姐,你可知为何?” 沈玄度对这事并不上心,一时答不上又怕挨打,嘴里嗯嗯的拖着长音。 齐望舒拿手指戳她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自然是为了给皇子皇孙物色宅内人,你呀你呀,不指望你能给我们沈家长什么脸面,进了宫千万不要惹祸才是。” “娘,别戳了,疼。我与绥宝定了娃娃亲,怎么就跟什么皇子皇孙扯上关系了?” 齐望舒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么一句,气道:“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也不害燥,哼!不是你娘我长别人威风,看看京中的贵女小姐,个个生的貌美,又有才学。你有什么?相下一比,你怎知绥宝看得上你?还娶你……” “绥宝喜欢我……”沈玄度小声嘟哝,愣是没让齐望舒听清一个字,又道,“看不看得上我,你去问李绥宝嘛,他应该还不会娶别人。” “跪下!”齐望舒一戒尺打在她手臂上,见她跪好了才又说道,“我且问你,为何绥宝不会娶别人?就绥宝的样貌才学,公主都娶得,你天天除了爬树逗鸟,长相也就那样……你瞪什么瞪,我说的哪里不对?” “娘,你这也太过灭自己的威风。”沈玄度不满道,“我再不济拳脚功夫也还行,爹都说了,以后是个上阵杀敌的好料子。我以后就跟爹一样,守住磐安,定不让那些北州人踏进商乾一步。” “呦,好大的志向。”齐望舒狠狠戳她脑袋,“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次皇后生辰宴,各个世家公子也在受邀之列。以往皇后可没这个闲情逸致,你可知道这次为何这样?” “莫不是皇后娘娘爱做媒?” “你个皮猴子!”齐望舒气的拿戒尺敲她手臂,“皇后娘娘是什么身份,爱做媒,亏你想得出来。” “娘,你把戒尺放下好好说话成不成,我这胳膊一会儿要被你打肿了。” 齐望舒缓了口气,最终还是将戒尺扔到了地上,这才道:“皇上有个同胞妹妹,承平长公主,你们小一辈的人可能不知道她。当年,长公主随着皇上东奔西走,这天下有她一份功劳。商乾定国后,这位长公主便隐退了。” “是这位长公主要参加皇后寿宴?” 齐望舒白了她一眼,又道:“这位长公主一生未嫁,却在四十九岁生有一女,生父却从未告知天下。长公主不曾自己抚养女儿,而是给了皇后,便是现今的安城公主。如今,公主年十七,正是婚假的好时候。这次寿宴,便是皇后为女儿相看女婿。” 沈玄度被娘亲绕着圈子说了一通总算明白过来,道:“娘,一会儿是给皇子皇孙相看媳妇,一会儿又是给公主相看女婿。你是不是怕公主看上李绥宝,我不乐意会在寿宴上闹起来啊?也怕我被哪个不长眼的皇子皇孙看上更要闹啊。” “算你还有点脑子!”齐望舒点点她额头。 “娘,你放心!”沈玄度拍拍自己胸口,“好女儿志在四方,不会困于这男女小情上。就算公主看上绥宝,绥宝也不一定就看上她啊。” 齐望舒刚缓出来的一口气又被憋了回去,道:“如果绥宝与公主两情相悦呢?” “不可能……” “就算不会,绥宝可以违抗圣命吗?你李叔叔娶季青屏,是自己所愿所求吗?” “娘,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沈玄度蔫了,但仍不解道。 “这件事我同你爹商量过了,你与李初的娃娃亲也只不过是我同锦姌的一句戏言,当不得真。李初与皇孙交情甚好,同安城公主也是见过面的。况且他生的那般模样,被公主瞧上太过正常。去李府传旨的太监,还专门嘱咐李初一定要到场,十有八九要当场赐婚。到时候,你不要闹。” 沈玄度心口闷胀,梗着脖子道:“我肯定不会闹,我总不能不顾及爹的颜面。况且我十八了,不是小孩子。虽然我与绥宝玩闹惯了,但心里知道,他将来肯定要娶妻的,我肯定也要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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