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右边有一条栈道,紧贴山壁修建,古铜色的木栏杆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处处透着古老与沧桑。 两人走上栈道,发现栈道修在半山腰,上有高崖绝壁,下有苍郁绿林,从这里望下去,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钟婉笙道:“这里好像是个山谷,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云天行四下望了望,道:“不知梁海山他们还在不在,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钟婉笙道:“哼,梁眯眼害我们差点死在里面,遇到正好找他算账,难道我们四个大眼睛还怕了他一个半瞎。” 某处,梁海山打了两个喷嚏,喃喃道:“谁在想我?” 云天行笑了笑,道:“他是个半瞎,他那群徒弟可不是,眼睛比我们还大,而且他们人多,我们还是要吃亏,而且我......我......” 他话说一半,没有再说下去,由于刚刚逃出生天,只顾着高兴,一时竟忘了自己身中金蛇蛊毒,已经活不了几天,不禁有些感伤。 钟婉笙拉着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道:“你说过要陪我去昆仑山看雪的,我不会让你死,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不活了。” 云天行怔住了,从来没有哪个人对他说过这种话,有这样的人陪在身边,死又有何惧! 云天行将阿笙拥入怀中,只觉她的身子柔若无骨,芳香绕体,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忙将思绪收回,靠在她耳边说道:“阿笙,没有你的同意,我怎么会死呢,我死了,谁陪你去看神仙。” 钟婉笙扑哧一笑,脸已红了大半,急忙从他怀里挣开,转过身子,道:“谁说要陪你去看神仙啦。” 云天行挠了挠头,笑道:“当然是你说的,难道你还想赖掉?” “谁说要赖掉啦。”钟婉笙转过身来,朝云天行眨了眨眼睛,“把手伸出来。” 云天行伸出右手,道:“干什么?” 钟婉笙取出“剑意篇”,放到他手中,道:“给你啦,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片心意。” 云天行望着手中的“剑意篇”,微微蹙眉,道:“给我做什么,你不是要学剑吗?” “你真傻。” 钟婉笙吐了吐舌头,道:“我忽然又不想学了,你总不能让我把它丢在大街上吧,那可是会引起骚乱的,说不定还会死很多很多人。” 云天行苦笑,这时才了解阿笙的苦心,伸手一拉,拉了个空,只见阿笙已走到前面去了,正回头对他做鬼脸,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去。 两人下了栈道,来到瀑布下,吃了些果子,喝了些泉水,坐在草地上歇脚,空气中弥漫着花草香气,蝴蝶从眼前飞过,落在一旁的花丛中,似乎并不畏惧这来自九天的银河之水。 云天行伸了伸懒腰,仰躺在草地上,道:“有生之年能再晒到太阳,真好。” 钟婉笙道:“什么有生之年,快起来,我们去找解药。” 云天行合上眼,道:“再让我躺一会。” 钟婉笙微微一笑,道:“好,那你就再躺一会。” 钟婉笙攀到身后的高树上,四下望去,远处皆是绿林青竹,她回收目光,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石碑。 她跃下树来,奔到石碑前,见碑上刻了八个大字:“翠华山下,忘忧谷中”。 钟婉笙喃喃道:“忘忧谷,好美的名字,难怪段前辈会选在这里隐居,能与相爱的人一生厮守在这里,还什么能与之相比的呢。” 云天行走了过来,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啊!”钟婉笙吃了一惊,目光有些躲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云天行道:“刚才呀,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钟婉笙顿了顿,转过身看着云天行,“这里很美是不是?” “是很美。”云天行点了点头,接着道,“原来我们是在翠华山下,这里离长安城不远,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钟婉笙沉默片刻,道:“可是该往哪边走呢?” 云天行四下望了望,道:“我们沿着这条河往下游走,一定能找到出路。” 于是两人沿着河水一直走,沿途风景十分秀丽,两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这一路不知绕了多少个弯,过了多少座桥,若要他们再返回忘忧谷中,那是万万找不到路了。 待得回到长安已是半夜,街上灯火通明,来往玩赏的观客依旧不少,只是两人身劳体乏,无心再逛,于是便找了一间尚未打烊的客店,要了两个相邻的房间,分别回房歇了。 云天行熄了油灯,和衣而卧,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回想起与阿笙同生共死,心中欣喜又甜美,又想起自己身中金蛇蛊毒,不禁黯然伤神。 他来长安本想要追查“九殿阎罗”的下落,谁知还没开始查到就中了蛊毒,危在旦夕。 他并不怕死,只是父仇未报,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他实在无法安心,死了也没脸见父亲,想到这,不禁伤心落泪。 忽听“吱呀”一声,房内被推开,跟着“吱呀”一声又关起,云天行尚未入睡,听到有人进来,猛地从床上跃下,右手藏在背后,手中握着匕首。 “谁?” 门边站着一个黑影,没有灯光,看不清面容,从身形来看是个女子,但不是钟婉笙。 这间房与钟婉笙的房间一墙之隔,两人早已定下暗号,进门前先在墙上敲三下,然后在门上敲三下,这也是为了提防那些行为不轨的人。 “你还活着。”门边一个声音冷冷说道。 云天行心想:“果然是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听起来好像认得我,可我并不认得这个声音,她半夜闯进来到底有什么用意,‘你还活着’又是什么意思。” 云天行将脑海中的记忆翻了一遍,他很确定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又将匕首握紧一分,道:“你到底是谁?” “你为何不点上灯自己看一看?” 那个声音依旧很冷,冷得找不到一丝感情的痕迹。 云天行将匕首插回腰间,摸起火折,点燃油灯,火光驱走黑暗,照在她的脸上,云天行失声叫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