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店门后,伙计又拿来一个厚厚的灯罩,将火光罩住,屋内顿时黯淡下来,勉强只能看到坐在近处的人。
云天行惊道:“这是干什么?”
那伙计嘘了一声,手指往外指了指,道:“小声,有鬼。”
那伙计声音压得很低,但离三人较近,他们依旧能听清这四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
火光被厚厚的灯罩吸收去大部分,余下的部分透出灯罩,照在伙计那张瘦脸上,顿时变成一张惨黄而又有阴影的脸,看得三人有些发怵。
阿笙靠到云天行身边,紧紧抓住他胳膊。
云天行壮着胆子问道:“你说什么有鬼?”
“外面有鬼。”老掌柜弯着腰从暗处走来,暗淡火光照在他那张苍老面颊上,又把三人吓了一跳。
云天行回想起进镇时的情形,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见掌柜和伙计神秘兮兮,好奇心大起,道:“到底是什么回事,掌柜可以给我们说说吗?”
老掌柜在旁边一张桌边坐下来,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个镇子里闹鬼。”
伙计站在他身后,目光不时望向大门位置,眼睛里闪着不可描述的光。
三人相互望了望,阿笙有些害怕,红漪脸上没太大变化,云天行则有些不太相信。鬼这种东西,就算有,你应该也是看不到的,但凡能看到的,那就不是鬼了。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只听老掌柜继续说道:“早在半年前,镇外那口古井里淹死了个人,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把那具尸体打捞上来,可把大伙给吓坏了,竟然是一具无头尸体。这件事发生后不久,镇上就有人莫名死去,初时大家还以为是井水被污染了,喝了会害病,毕竟镇上的水井都在那口古井附近。”
老掌柜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那日的情形,过了许久,又缓缓道:“那几口水井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少说也几百年了,一直相安无事。自打出了那些怪事以后,很多人都提议再挖几口新井,要远离这些古井。新井挖好了,可情况依旧没有改观,还是有人莫名死去,还开始有人失踪。”
“这些怪事持续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之后就传出了闹鬼的风声,刚开始大家还不太信,直到一天晚上,有人看到鬼魂在街上游荡,还有哭声。这件事一传开,很多人都动了搬家的念头,好好的一座镇子,现在只剩几十户人家了。”
老掌柜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阿笙道:“既然大家都搬了,你们为什么不搬呢?”
老掌柜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生活六十多年了,差不多也该入土了,这里是我的根,不走了,不走了。”
云天行忽然问道:“您刚才说还有人失踪是吗?”
老掌柜脸上现出一丝悲伤,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不就是失踪吗。”
云天行道:“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那伙计说道:“大多是女人,还有孩子。”
云天行托着下巴,想了一会,道:“真有人见过鬼魂吗?”
老掌柜道:“是有人见过,不过那几个人没几天就都疯了,之后也都死了。唉,都被恶鬼索命了。”
云天行实在无法相信恶鬼索命这个说法,至于是否真有鬼魂在街上游荡,他却不好说了,有人亲眼看见过,他还能说什么呢。
老掌柜站起身来,道:“你们早些休息吧,天一亮就赶紧离开,镇上不太平,会出人命的。”一声叹息,老掌柜弯着腰,缓缓走入暗影中。
三人只想来镇上换匹马,竟然遇上这么一档子事,心里有些不爽。让小二开了两间房,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阿笙和红漪住一间,云天行自己住一间,两间房紧挨着,既然这里不太平,还是这样安全一点。
小二吩咐过,不要让灯光太亮,每个房里都送来一个厚厚的灯罩。云天行还想趁夜看看书,这灯罩一罩上,他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躺在床上思索剑意篇中的难解之处,不久便睡着了。
一觉睡到午夜,云天行悠悠醒来,隐约听到外面有哭声。他又想起掌柜说过的话,立刻翻身下床,带上剑,悄悄走到窗边,打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
客房在二楼,他站在窗边,借着清冷的月光,不断扫视视野内的各条街巷和住宅,可什么都没有,只看到几个树影在墙上轻轻晃动着。
云天行轻轻推上窗,抱着剑,倚在窗边。静静听了一会,那哭声隐隐约约,还在继续,就在这时,他忽听相邻房间也有开窗的声音,那是阿笙和红漪的房间!
云天行连忙打开窗户,只见一道人影蹿上楼顶。云天行吃了一惊,纵出窗外,也跟着掠上楼顶,只见一人正站在楼脊上四下张望,云天行这才松口气,原来这人正是红漪。
“你来了。”红漪仍在张望,但她已知道来人是谁。
云天行走上前,道:“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红漪道,“什么都没有。”
云天行也望了一会,仍没有发现任何怪异之处,心头不禁有些诧异,照这个声音听来,应该不会太远,可这附近又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等他们出来时,那哭声就像忽然走远了一样,渐渐模糊,然后消失。
半夜的清风有些凉,云天行缩了缩脖子,道:“这个镇子有点怪,天亮我们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