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卓君来与仇涯子商量着,一个在外敲门先把云天行引出卧室,另一个则趁机将柯灵芝放到他卧床上去,计划是这样的,可卓君来并不知道,云天行在茅房里闹肚子,并没有去开门。
他在院墙外等了一会,估摸着云天行去开门了,这才翻墙进了院子,哪想会被云天行碰了个正着。
卓君来剥去柯灵芝的外衣,将她放在云天行的床上,便翻出院墙,按计划火急火燎地向陆商那里飞奔去了,他到哪里想到,仇涯子在门外敲了那么久却没人给他开门。
卓君来没看到柯灵芝在床上,便知是云天行从中作梗,导致计划失败,但他不知道云天行哪来的时间布置这一切,他明明去开门,被仇涯子拖住了才对。
人算不如天算,也许老天吹一口气,弄出一个小小的变数,便能将人精打细算的计划打得支离破碎,所以还是那句老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显然,卓君来并不懂这个道理,他将失败归咎于计划不够缜密,完全忽视了俯瞰众生的那双天眼。
折腾了大半夜,无功而返,卓君来和仇涯子的懊丧自不必说。
仇涯子倒还好,卓君来可就惨多了。他一直在陆商面前扮演一个热心人的角色,陆商信以为真,便拉着他到别处搜寻去了,总之今晚是甭想睡了。
云天行偷笑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人散后,云天行来到水缸旁,拿开缸盖,见柯灵芝依旧蹲坐在水缸中,双臂环膝,竟然靠在缸壁上睡着了。
月光不知几时从云后绕了出来,铺洒下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原本就姣好的面容映得更加出尘脱俗。
云天行本想叫醒她,但听她鼾声轻轻,似乎睡得正沉,嘴角还带着微笑,似是在做一个好梦。
他不想搅扰了她的好梦,但又不敢把她留在馆里,寻思了一会,双手抓住缸沿,运力往上一送,登时将大缸举了起来,微笑道:“自古人们乘车乘辇乘驴马,甚至乘猪的都有,可没听过有谁乘过缸,今日你就做这千古乘缸第一人吧。”
说罢,手举大缸,纵身上墙,向柯灵芝的院落飞奔而去。
云天行自小便干苦力,身骨强健,如今又修成“天地无极”神功,而且又吃了一头用灵芝仙草培育几十年的异种野猪,力气大增,别说是一缸,便是一鼎,举在头上,一样健步如飞。
九幽谷晚上虽然有人巡逻,但人数有限,以云天行现在的功夫,足以轻松避过这些巡逻之人。
云天行举缸飞奔,速度虽然不慢,但有双臂缓冲,倚在缸壁上的人竟没有半分察觉,依旧轻鼾沉睡,置身梦中。
越过篱墙,云天行直接将大缸搬到了屋里,他本想将柯灵芝放到床上去,可转念一想,男女授受不亲,若将她从缸里弄出来,免不了要肢体接触,这样不大方便;若肢体不接触,将她从缸里抖落出来,未免对人太不尊重。而且不管怎样,都会把她吵醒。
云天行见她睡得正熟,不想吵醒她,于是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就这么关上门走了。
将近天晓时,柯灵芝听到有人唤她,悠悠转醒,见自己还在水缸中,摇了摇头,自嘲道:“我竟然在这里面睡着了,一宿没回去,也不知外面怎样了。”
她刚要起身,忽见身上还盖着一条毛毯,她笑了笑,自语道:“这臭小子,倒还蛮体贴的,怕我冻着,给我盖了一条毛毯。不过,这毛毯怎么看着像我那一条呢?不可能,这一定是钟师妹送给他的,是我多想了。”
她从水缸里出来,四下看了看,微微一愣,这可就是自己的房间吗,又低头看了看这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底部还生着绿苔的灰陶大水缸,瞬间呆住了。
屋外传来脚步声,柯灵芝回过神来,忙找了件大衣披上,听到外面是陆商的声音,忙开门出去,又合上房门,道:“陆师兄,你怎么来了?”
陆商与卓君来在谷里找了一整晚,也没找到半个贼影,本着侥幸的心理来柯灵芝这里走一趟,希望她已经回来了。令陆商欣喜的是,柯灵芝竟然真的回来了。当他看到柯灵芝的那一刻,疲乏惧消,喜形于色,道:“师妹,你没事吧?”
柯灵芝心想:“他大概已经知道我被人掳走了,可仇教主是谷主的贵客,我若将此事说出去,未必能有什么结果,反倒给谷主添了烦恼,况且我也好好的,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于是佯装刚睡醒,打了个哈欠,道:“陆师兄,你这么早把我喊起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陆商见柯灵芝安然无事,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道:“师妹,那贼人哪里去了?”
柯灵芝装傻道:“什么贼人?”
陆商道:“昨晚把你劫走的那个贼人啊。”
柯灵芝蹙眉道:“师兄,你糊涂了吧,谷里哪来的贼人?天还没亮呢,你跑这里来大叫大嚷的,把人家的好梦都给吵没了。要没有别的事,我可要回去继续睡觉啦。”
陆商笑了笑,道:“不知师妹做了什么好梦,能否告知一二?”
柯灵芝撇嘴道:“不告诉你。”
陆商怯生生地问道:“师妹的梦里有没有我?”
柯灵芝裹紧大衣,笑道:“有,我梦到你被一只大狗追,追啊追,追啊追,然后你就叫啊叫,叫啊叫,然后我就醒了。”
陆商笑道:“能出现在师妹的梦里,被狗追也是一种幸福。”
柯灵芝含笑道:“师兄又在说胡话了。天快亮了,昨日好累,我还要去小睡一会,师兄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