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空剑南狠狠训斥了一番,红漪垂头不语,眼角又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司空剑南道:“你干爹我已没多少年可活,如今老来得女,这还没高兴几天,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干脆也别活了,直接跳到这忘川河里,叫河里的怪物把我吃个干净好了。”
红漪垂泪道:“干爹,我知道错了。”
司空剑南见她一脸委屈,不忍再说重话,叹了口气,道:“闺女,干爹心疼你,话说得重了点,你别怪干爹。”
红漪道:“干爹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怎么会怪干爹。”
司空剑南向大船里瞧了一眼,低声道:“闺女,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两年,我看他对你,比之前亲近了不少,照这样下去,把你娶回家当媳妇,只是时间问题。你要真去祭了剑,可真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你应该还记得吧,这臭小子刚醒过来那会,哭得多让人心疼,我一个老头子,都差点跟着他落了泪。”
红漪回想起云天行刚把她从剑炉上救下时的情景,心中一痛,立刻落下泪来。
司空剑南又回头瞧了一眼,低声道:“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还没见臭小子动过真气,他现在不肯理你,定是真的生气了。这件事干爹不好插手,闺女你可得好好哄着他点,能不能求得原谅,就看你的表现了。”
红漪道:“干爹,你帮我想想主意吧,刚才我跟他说话,他都不肯理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这可怎么好?”
司空剑南道:“臭小子虽然不肯理你,但对你的安危还是十分上心的,刚才我说你有危险,他立刻就从船上跳下来,说要去找你,依我看,就是几日的气,你多哄着他点,保管不出十天,准能恢复如初,指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红漪擦掉眼泪,道:“我去看看他。”把红眼乌鸦放到一旁枯枝上,径往船上去了。
云天行一直都没睡,听着红漪上船来,忙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红漪在他对面躺下,道:“天行,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忌你的感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那种事了。”
见云天行没有反应,红漪便去拉他的手,刚拉住,云天行立刻挣了出来,跟着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红漪一愣,又把一条手臂自他腋下穿过,环住了他的腰,将额头抵在他后颈,温语道:“天行,你答应过我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不理我的,你忘了吗?”
云天行手指动了动,本想把她手臂拿开,听到这句话,却没忍心动手。
红漪见他久久不动,还当他睡着了,便不再说话,合上眼睛,只一会便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红眼乌鸦飞到了船舱上,叫道:“生娃,生娃。”
红漪惊醒,见云天行已不在身旁,忙坐起身来,身上一条兽毯滑落,红漪见自己身上多了条毯子,微微一笑,口里嘟囔着:“他到底还是在意我的。”
她下了船,见司空剑南靠在一旁树桩上打盹,云天行则坐在火堆旁发愣,她走到云天行身旁坐下,不说什么,双手托住下巴,凝望着他的侧脸在看。
云天行知道她在看自己,可也假装没有看到,仍盯着赤红的火焰发愣。
红漪托着下巴,痴痴的望着他,道:“还不理我吗?”
云天行抽了几根干柴,扔进火堆里,然后就没反应了。
红漪微微一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原谅我,好不好?”
云天行仍是一言不发。
红漪笑道:“你不开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你听好,我可要开始讲啦。从前有个人,他的鼻子又大又红,长得像个大石榴。有一天,他在街上走着,见街边有个卖石榴的小贩,他就问那小贩,你这石榴怎么卖的呀?那小贩就说,我这石榴十文钱一斤。那小贩见他鼻子生得跟个大石榴似的,就笑着问他,你这肉石榴怎么卖的呀?那人就说我这肉石榴十两银子一个。那小贩赌定他不肯为十两银子割掉自己的鼻子,就拿了十两银子给他,笑着说,银子给你了,把你的肉石榴卖我吧。谁知那人收了银子,立刻就把鼻子割了下来,然后就跑了。原来他鼻子上本就是个大石榴。”
“哈哈,原来我闺女还会讲故事,臭小子蠢笨,听不出此间寓意,老头子我可听出来啦。闺女,你可别怪干爹吵你们,实在是你的故事太好笑,干爹我忍不住啦。”
红漪本想逗云天行发笑,云天行没笑,反倒把一旁打盹的司空剑南给吵醒了,红漪心里好不郁闷,道:“干爹,他不理我,你帮我说说嘛。”
司空剑南擦了擦嘴角口水,走到火堆旁坐下,道:“徒儿,这次的确是我闺女鲁莽了,你生气也在情理之中,为师不好拿这个事说你什么,但有些事你可得想明白了。”
他往火堆里丢了根干柴,继续道:“人这一辈子看似很长,其实,短得很呐,就拿我来说,以前我总跟你师娘吵架,不肯让她,还负气出走,结果可好,落到这步田地,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现在想来,我是真傻。有时候相互让一让,这事儿就过去了,何必非要揪着不放,弄得两个人都不自在,还伤感情,你说是不是?”
云天行仍在那里盯着火堆发呆,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司空剑南见云天行不应,立刻冷下了脸,厉声道:“臭小子,我闺女惹了你,你连我这个师父都不认了吗?”
云天行道:“徒儿不敢。”
司空剑南哼了一声,道:“为师刚才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云天行道:“听到了。”
司空剑南道:“臭小子,你给个痛快话吧,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