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林中宿鸟惊飞。
那三人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谢岚见他们身着兽皮衣裤,一个持弓背箭,一个手握长柄叉,还一个怀抱青丝罗网,猜测他们可能是进山打猎的猎人,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持弓的年纪最长,回答说:“小人三个都是住在附近村子里的人,结伴来山中打猎,不想冲撞了几位好汉,请千万饶一条性命,我等愿意将手中猎物双手奉上。”
谢岚与严霜相视一眼,又问道:“你们既是猎人,为什么鬼鬼祟祟,见了我们还要逃?”
那持弓的道:“好汉有所不知。这片山林十分危险,平常少有人迹踏足,眼下突然见到你们这么多人,还当是鬼怪所化,心内惊惧,所以不敢现身。又见你们已经发现了我们三人的藏身之处,这才逃走,并没有别的缘故。”
严霜道:“你说这片山林十分危险,又说我们是鬼怪所化,难道这片山林里还有鬼怪不成?”
猎人们听了这话,面露惧色,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咕咕”
在这片荒蛮之地,鸟叫声听起来也令人毛骨悚然。
谢岚四下望了望,心想:“他们怕成这样,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这片山林里真的有鬼怪?”
虽然他不信这些东西,但这片山林确实与外面的世界不同,而且刚才看到那具尸骨,让他莫名不安,这时再听猎人们谈起鬼怪,纵是向日胆大,如今也生了三分惧意。
严霜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持弓的颤声道:“是……是……嚎哭森林。”
“嚎哭森林?”严霜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怪名字。”
那持弓的道:“好汉有所不知,这名字是有来由的。每当夜幕降临,这片山林中总会传出鬼怪嚎哭的声音,所以才会被称作是嚎哭森林。现在天色不早了,诸位好汉快些退出去吧,要是等夜幕降临,迷失在这里面,怕是要有生命危险。”
谢岚向密林深处远望,可雾气迷蒙,又有树木遮挡,根本望不到远处,又问道:“这片山林里真的有鬼怪?”
那三个猎人一起点头。
谢岚追问道:“你们见过?”
那三人又都摇头。
那持弓的苦着脸道:“我们要是见过,哪里还有命在。”
谢岚道:“既然都没见过,为什么说有鬼怪,这不是耸人听闻吗?”
那持弓的道:“我们三人没见过,但别人有见过的。前一阵子我们村子里搬来了几户人家,都是来躲避战火的。其中有一个叫李大胆的年轻人,自诩胆大包天,什么也不怕。有人就跟他开玩笑说,你胆子大,敢在嚎哭森林里过一夜吗?他说这有什么不敢,当天晚上便独自进了嚎哭森林。”
严霜听得入神,急问道:“后来怎样了?”
那持弓的叹息了一声,道:“那日我吃过早饭,本打算约合他们两个一起进山打猎,来到嚎哭森林边上,见围着一群人,挤进去一看,李大胆死了,趴在地上满身都是血,眼睛睁得很大,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身后是爬行留下的一道长长的血痕,看样子是从嚎哭森林里爬出来的,死状极其惨烈。”
谢岚道:“人是怎么死的?”
那持弓的道:“到底是怎么死的小人也不太清楚,他身上的衣服破了,肉也都被抓烂了,有的地方甚至还露着骨头。听验尸的说,像是被某种凶猛的野兽给咬死的,但大部分人都说是被鬼怪给杀死的。人已死,到底是怎么死的,谁也说不清楚。”
谢岚道:“说到底,你们也不知道李大胆到底有没有见过鬼怪。”
那持弓的道:“好汉莫急,小人还没有说完。”
谢岚道:“那你继续说。”
那持弓的继续说道:“李大胆是家里的独苗,出了这种事,他老子没了后,哪肯罢休。将李大胆葬了以后,变卖家产凑了些银两,招募勇夫进山,为儿子报仇。现在兵荒马乱,大家没有收入,见有银两可拿,就是再害怕,也愿意拼命一搏。当时一共招募了十五个勇夫,连同李大胆他老子在内总共十六人。众人收拾好各种狩猎工具,带了水和干粮,趁夜进入了嚎哭森林里。”
一只乌鸦嘎嘎地叫着从头顶飞了过去。
那持弓的向西面望了一眼,见日已西沉,面上又露出掩饰不住的惧意,道:“他们一行十六人在嚎哭森林里待了一天两夜,没有一点消息。直到第三天凌晨时分,才有一个被招募去的勇夫逃了回来。大家问其他人怎么没回来,那勇夫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像是被吓傻了,问什么都不说,只反复说“白骨”、“鬼怪”这两个词。明明嘴唇干裂,给他水也不喝。回到家往床上一躺,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白骨……鬼怪……”严霜低头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我们刚才也看到了一具白骨,白日里看都觉得有些怕人,夜里突然看到,准能被吓个魂飞魄散。也许他们看到的只是白骨,因受了惊吓,神志不清,一时难以分辨也是有的。”
“不错。”谢岚十分赞同严霜的说法,“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一定是看差了,错把白骨误认成了鬼怪。”
那持弓的摇了摇头,很不以为然,道:“怎么可能看错,说看到鬼怪的又不止那勇夫一个,之前还有好多人都说过。再说了,如果没有鬼怪作祟,那些死在嚎哭森林里的人又是被谁杀的?还有那些白骨,又是从哪里来的?总不会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