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总管弯腰捡起司徒鹰隼的佩刀,仔细检查了一番,道:“刀刃上有几处细小的缺口,看来司徒鹰隼生前,确实与人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而且杀他的人一定有一柄好剑。”
东门夜雨从花总管手里接过司徒鹰隼的佩刀,伸指在刀刃侧边轻轻一抹,道:“刀是好刀,能将这样一柄好刀砍出缺口,杀他的人确实有一柄好剑,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司徒鹰隼来时,缺口就已经存在了?”
花总管摇了摇头,看着司徒鹰隼的尸身说道:“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司徒鹰隼是个爱刀的人,他不但喜欢收藏好刀,还喜欢向人炫耀他的收藏。他每次出门都会佩带不同的刀,逢人便夸他的刀有多好,遇到熟人,还会把刀拉出来给人欣赏。当家的召集的这次会议,凡巴蜀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能来的几乎都来了,可谓是群英荟萃,司徒鹰隼绝不会错过这样一个炫耀收藏的好机会。依他的性情,一定会多带几柄刀,天天换着带,这样才能彰显他收藏之丰富,绝不可能只带一把缺刃的刀来参会。”
东门夜雨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桌上放着一个紫檀雕花木匣,花总管走过去,将木匣打开,见里面还有四柄刀,每柄刀上都镶了三五粒宝石,光闪耀目,花总管笑了笑,道:“还真让我猜中了,司徒鹰隼果然不只带了一柄刀,只可惜,他收藏的这些好刀救不了他的命。”
东门夜雨走过去,将木匣里那四柄镶了宝石的刀各看了一眼,最后拿起一柄鲨皮作鞘的,一手握刀柄,一手握刀鞘,缓缓拉出,只见刀身光洁澄净如秋水,刀锋纤薄,锋利无比,果然是一柄好刀!
东门夜雨称赞了一番,觑准桌上酒壶,横刀一挥,刀光一闪即逝,酒壶还好端端的立在那里,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这酒壶其实已被东门夜雨拦腰斩成了两段,若就近观察,就会发现壶腰和壶嘴上各有一圈断纹,断纹处还有水珠渗出。
东门夜雨收刀入鞘,啧啧道:“果然是好刀!”
花总管苦笑一声,道:“刀是好刀,但这个酒壶也不便宜呀。”
东门夜雨将刀放回木匣,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道:“司徒鹰隼刀法不差,在巴蜀能在刀上胜过他的人,绝不超过一手之数,又有这样好的刀在手,居然还是被杀了,这九枝山鬼到底是何方神圣?!”
花总管轻轻合上木匣,道:“大家都还在会馆里,当家的,咱们回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东门夜雨点了点头,当先步出房去。
花总管走到门口,又回身向老赖吩咐道:“不要在这里验尸,好好的一间屋子,弄得满是血腥,将尸体抬到别处去。”说罢,转身离开。
老赖等人听从花总管的吩咐,才将尸体抬起,便发现尸体下面有一个血字,都吃了一惊,觉得事情要紧,忙又将刚离开不久的东门夜雨和花总管喊了回来。
这个血字写在地板上,并不难辨认,花总管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是个“云”字,道:“这一定是司徒鹰隼死前留下的字,怕被人抹去,便翻身盖住了。但他留下一个‘云’字,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东门夜雨盯着这个用血写成的“云”字,神情复杂,一言不发。
老赖想在两位当家的面前表现自己,抢说道:“不算云门那伙人,在巴蜀有能耐杀死司徒门主的,没有一个姓云的,但司徒门主偏偏就留下了一个‘云’字,那就说明,杀死他的人要么来自云门,要么就是云天行本人,只有这两种情况才说得通。另外,最不容忽视的一点是,凶手的目标是同天会,而目前最有理由针对同天会的就只有云门。”
花总管觉得老赖分析得很有道理,又向东门夜雨问道:“当家的怎么看?”
东门夜雨摇了摇头,道:“九枝山鬼绝不可能是云天行。”
花总管见他说得肯定,心下好奇,问道:“为什么九枝山鬼就不能是云天行?”
东门夜雨道:“王万钱死的那天,我在青城山,云天行也在青城山,如果杀死那些人的九枝山鬼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至少我可以确定,这个九枝山鬼绝不是云天行。”
“当家的在青城山遇到云天行了?”花总管有些吃惊地问道。
东门夜雨点了点头,道:“虽然他化名为‘小云’,但我感觉那个人就是他。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但我相信,我的感觉不会错,小云绝对是云天行。”
花总管将双手插入袖中,道:“当家的从青城山回来,可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事儿。”
“你也没问过我呀。”东门夜雨笑着说道。
花总管微笑道:“好像是这样没错。”看了一眼那个用血写成的‘云’字,又道:“如果九枝山鬼不是云天行,那多半是云门的人。”
东门夜雨又摇了摇头,道:“应该也不是云门的人。”
花总管面露诧异之色,道:“当家的为何如此肯定,九枝山鬼一定不是云门的人?”
东门夜雨抽出别在腰间的木剑,走到老赖面前,拿剑抵在他心口,肃然道:“老赖,我问你,如果我杀掉你,你临死前是写东门夜雨,还是写巴山剑门?”
老赖想也没想就说道:“那当然是写当家的名字了。”
东门夜雨道:“为何不写巴山剑门?”
老赖手一摊,道:“我都知道是当家的杀我了,不写当家的名字,却去写巴山剑门,那不是傻吗。巴山剑门有那么多人,谁知道是哪一个杀了我。”
东门夜雨收了剑,向花总管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花总管微笑道:“当家的今天好像格外聪明。”
东门夜雨笑了笑,道:“知道今天要面对一群老狐狸,我特意吃了两大碗小鱼干,要是一点都没变聪明,那就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