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是由魔力和真菌、细菌、腐烂物等组合而成的生物,它们是这个世界的食腐动物。 正因为如此,它们的智商很低,莱亚便是其中之一。 它吞吃着腐烂的枝叶、动物的尸体,洗练着身体中的杂质,随着魔力积累量越来越高,它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纯净,也能够猎杀一些小型的动物,蚂蚁、大蠊、马上要死去的老鼠等等,吞吃这些活物的时候,它除了得到满足感外,并不会有其他感受。 直到某天,它接触到了什么东西,一点点灵智在它的身体中缓缓形成。 某位超凡者,失去了对他所掌握的一道世界规则的掌控,使得名为【智慧权柄】的世界规则破碎,融入了大地,无数的魔兽自那一天起,开启了灵智。 因为有了灵智,莱亚开始形成机械记忆,开始思考。她会躲避危险,会主动猎杀稍微强一些的动物,开始学习这些动物的捕猎方式。就这样,她的智商、记忆、知识不断增加,直到某一天,她呆滞的面庞上的那两只椭圆眼睛,开始变换形状,表达自己的感受。 她获得了情感。 她仍然继续着以前的生活,但有点厌烦了,她不明白,和其他的生物厮杀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乱七八糟的情感开始混合,怜悯、孤独、悲伤、愤怒、痛苦…… 因为这些情感的影响,除了活下去之外,她有了其他的追求,而后,以智慧魔兽的生命,加入了当时来此处定居的寅将军的部落。她接触到了新事物,道德、规则、情感、提升……这些名词使她十分迷惑,寅将军教授这些东西,使得她愈发迷茫。面对这些限制情感和行动的词语,她的情感产生了分裂。 她是一头史莱姆,她应该只有活下去这一个需求,为了活下去,杀戮和提升实力是必要的行动。 但她有智慧,她应该有除了生存之外的更高级的需求,对于那些和自己一样的魔兽,她产生了认知问题。 生理需求和情感需求无法融合,导致她猎杀魔兽充饥时总会产生背德感和迷惑感,她想:都是魔兽,部落里面的魔兽和外面的魔兽又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可以吃的吗? 矛盾的思想和混乱的认知,导致她的意识产生了分裂,情感和理智分成了两部分——史莱姆有着分裂生殖的能力,这个过程十分快速。 分裂出来的情感变得混乱无比,也就是在这一刻,被污染的智慧权柄中那部分混乱意识趁机侵入了她的情感。 那位曾经掌握智慧权柄的超凡者,失去这道权柄时,已经被击败他的【外界神明】所污染,导致破碎的智慧权柄中混入了邪神的意识,莱亚的情感部分看到了那位名为【万物之神】的神明所展现的力量和世界观,绝对的癫狂和失智。 没错,万物之神是最蠢笨的存在,他甚至都不愿意主动思考而是依靠本能行动,他的吞噬,他的哀嚎,他的降临,仅仅是因为那种行为符合他的本能,他不会被情感左右,莱亚那混乱的情感很快就堕入其中。 混乱会使得莱亚很痛苦,但堕入混乱却会导致极致的快感。 “我不想思考……不想被你的理智所左右的……明明只要按照本能行动就行了……你为什么要思考……我好痛苦啊……” 极致的快感被莱亚的理智所限制,这使得它发狂,它撕开了莱亚的身躯,作为一个邪神信徒,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原来你们是这种东西……” 听完那怪物断断续续说出的话语,罗穆才真正了解了这些邪神信徒的观念。 他们是一群疯子! 他们和这个世界之间的矛盾根本不可能调和! 罗穆仅仅是受到两种情感的影响,便已经难以控制理智,而这些家伙则是接受了自己那混合之后变得无比混乱的情感,意识如同一团浆糊,仅仅依靠混乱的本能而行动! 这种行为是反自然的,也是反社会的!他们既不遵守自然法则,也不遵守社会规则。 “既然如此痛苦,那不如死在这里,回到我的身体里面!” 莱亚的眼神变得十分锐利,她并没有因为这只言片语而生起同情心,相反,正因为她失去了情感,导致她现在无比清醒和理智,她的信念比谁都坚定。 “果然……对于你而言……我是多余的……” 怪物再次举起了手臂,它身上那数十条手臂,全都嘎吱嘎吱作响,做好了释放空居力的准备。 莱亚的身体开始变形,拟态能力启动,这一次拟态出的是一头人形的白虎,罗穆没想到,她一直不愿意展示的第二种拟态形象,居然是寅将军。 她不可能吞吃寅将军的血肉,看起来肯定是通过了某种特殊方法获得的这种拟态。 寅将军的身体健硕、强壮,肌肉中充斥着暴力的美感。 最先动起来的是阿卡廷,趁着怪物和莱亚交流的时候,阿卡廷释放出来的暗元素魔力已经覆盖了怪物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暗门·黑潮。” 系列型的魔法往往是依照某种生物或者概念而构建的,也不知道阿卡廷的【暗门】系列魔法取材于何处,每一种魔法都很怪谲和精巧。地面上浮起的黑色潮水将怪物吞入,它的力量在不断削弱。 暗元素会附着在怪物的身上,扰乱怪物的魔力运行,影响空气密度,阻挡它运动,同时还会削弱视觉和体感…… “无影天方流·拳。” 趁着阿卡廷给怪物上削弱效果时,莱亚拟态出的身躯已经连跨数步来到了怪物身前,一道毫无花哨的冲拳打向怪物,怪物的两只手臂发出断裂之声,强大的力量和莱亚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莱亚的拳头上释放出拳影,重重叠叠的拳影轻松撕碎了怪物的手臂、轰开了它的胸膛。 怪物顾不上胸口破开的大洞,抽身而退。 莱亚收回拳头,虽然击中了怪物的身体,但是她也狠狠挨了两发空居力,身体水波一样晃动了两下后,变回了圆滚滚的史莱姆形态。 另一边,罗穆和阿卡廷也动了起来,罗穆喷出的风刃和阿卡廷喷出的乌光交错,一瞬间便斩在怪物的背上,把它背上的手臂又砍下来了一部分。 而原本躲躲闪闪的灵猫也开始动了起来,怪物被切掉了一部分肢体之后,它从天而降,举起的爪子中汇集了一个炽热的光球。 “光魔法·耀斑。” 它用的都是最基础最朴素的魔法,但威力绝对不容小觑,炽热的光柱劈开了怪物的脑袋,强烈的光元素魔力附着在伤口上,使得怪物一时半会居然不能修复身体。 但它毕竟是史莱姆,在身体都快被削成肉棍的时候,直接变成一滩烂肉摊开,片刻之后烂肉重组,变成了类似于章鱼一般的生物。 它的肉球形身体圆滚滚的,但是伸出了数条像面条一样拉长的手臂,这些手臂朝着罗穆他们抽去。 “到了这一步还不肯放弃吗?” 罗穆眼神一冷。 阿卡廷从犬牙标记中召唤出的乌光把这些削弱版的手臂斩碎,罗穆紧随其后喷出了炽热龙息,火焰将肉球裹入其中。 “你还能动吧?能不能帮个忙,让我亲手杀了它。” 拟态成剑兽的莱亚站在罗穆面前,她的身体变形后组成了一把苍白的巨剑。 “乐意之至。” 莱亚站起身来,用爪子握住了巨剑的剑柄,以龙种的身体拿着大剑去砍人,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怪物的身体跌落在地上,被熊熊烈火包裹着,体表发出烤肉的香味,罗穆的无法直立太久,于是朝着怪物猛扑过去,用体重把巨剑的剑刃“送”进了怪物体内,大剑环绕一周,把怪物的身体切成了两半。 怪物的身体再无一丝气息,看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似乎完全不顾及它是你的身体的一部分这回事。” “没必要。” 莱亚变回了原形,说道。 “你们会觉得我和他是一体的,但是我不这么认为,要不是因为这股情感会对生态造成损害,我甚至都不想收回来,愚蠢疯狂,令我作呕。” 理智完全控制了莱亚的思维方式,罗穆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如果没了情感的影响,那么理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莱亚现在冷冰冰的,完全就是一台机器,她杀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仅仅是为了遵守命令和维护规则。 被切成两半的怪物“咻”的一声变成一滩肮脏的凝胶,莱亚变回了史莱姆的形态,跳到了凝胶的中间,把它们一口一口吞进了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