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可能会自己主动去换气运之子呢?他总是那么的宠爱孩子,所以不管是白芨,还是气运之子们,都被他给惯“坏”了。 帝麟笑了笑,这一刻的表情晦涩难懂。 “但若是星星选择自己坠落,我实在是难以插手。” 室内又静了下去,平哈知道男人的这句话并不是在等自己的答复,于是没再回话。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手心肉。”男人落在最后一子,棋盘上的胜负已定,对手笑了笑,很干脆的认输。 但对男人的话,祂有另外一种想法,“诶,帝麟,这是什么话?” 帝麟拿起一旁的水杯轻抿,“人活一世,总会有所偏爱,这实属正常。” 对面的“人”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笑开,“行!能快刀斩乱麻的定下,不愧是……” 帝麟给了祂一个眼神,意思大家都懂,对面的“人”便不说了,只是看着他发笑,还撇了一眼独自站在角落里的平哈。 “也希望我,可以尽快做下决定吧。”最后,那“人”如此说道。 —— 柳青接受传承后,传承主人的身体更加混浊,看上去非常的脆弱不堪,给人一种破破烂烂的感觉。 司月清看着传承主人,觉得现在的他,自己估计有一战的可能。 白芨想去扶柳青,被一旁的柯眼疾手快的先接过去,完全不给两人接触的机会。 白芨:……虽然但是,应该不至于如此? “看什么看?男女授受不亲。”柯一边揽着面色不太好的柳青,一边抬手把白芨推远。 柳青低着头,琥珀从他的衣领中划出,倒映出他一看就知心情很不好的脸。 真是多管闲事的大人啊,白芨又不能真吃了他。对方又不喜欢他。 当然,她也不喜欢顿年就是了。 因为想到了高兴的事,柳青想笑,却不小心呛到,开始咳嗽。 柯不耐烦的拍拍他,待柳青止住咳嗽抬头,正好对上白芨满是担忧目光,下意识的勾起嘴角。 柯:……他们真的没什么关系对吧? 白芨收回视线,心里则想,人类还是太脆弱了,只是接受个传承便被搞成了这个样子,系统让她保护他们是对的。 那边传承主人还没有消散,而且看上去心情不错。 白芨知道这个传承主人现在已经是濒临消亡了,但就这还不忘记维持模拟场景,不在意它被阿迪搞成那样后需要他付出更多才能维持。 为了看乐子,诡物真是太拼了! 白芨留下几滴鳄鱼的眼泪,走到传承主人的身边,“行了吧?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传承主人心情不错,有戏看的他也很大度的选择性忘记白芨之前对自己的嘲讽,“你不懂,若是没有戏看,我们诡物的一生将会多么无趣啊。这漫长的生命,需要调剂。” 白芨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生活如何,偶尔八卦吃个瓜,但其实并不太会去主动了解什么,主打一个关我屁事,莫挨老子。 而且因为平哈的关系,看小说还行,女强大爽文,或者是充满戏剧性的狗血文,包括那些喜剧,奇幻类电影,白芨闲时都会看些,但生活中遇上却很不喜欢。 “你快消散了,即便如此,你还是要用这最后的时间去看别人的生活吗?”如果是白芨自己,最后的时间肯定会有用来合理的取悦自己,而不是像传承主人这样消耗自己式的取悦自己。 同样都是取悦,但本质完全不同。 传承主人笑了笑,他看上去更加虚弱了,白芨感觉现在的他连五分钟都坚持不到。 “我现在,是在看别人的生命。” 说着,传承主人凑近了白芨,又低声补充,“那两人在里面留下了好东西,你的同伴又让它变得更加精彩。” “你又改了设定。”白芨肯定道。怪不得他力量被抽取的这么快。 “我的本体已经活了太多年了,留下的这缕魂魄,也待在这五人的孤寂之地太久。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看到他人如此耀眼鲜活的生命,我为何不能对此感到高兴呢?”顿了顿,传承主人又道,“那个凰霏秋,是个心狠的丫头。” “她要比另一个叫戈雅琪的,心思更多一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该结束了。”白芨扯了扯嘴角,“帝麟曾告诉过我,你这种行为,不管你把话说的多么漂亮,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属于对他人的一种剥削。” 传承里的大部分人都出来了,甚至已经有离开的了。珍宝全部都分完,最重要的传承也已经有人接受,这个传承的理应也结束在这里,是最好的结果,对所有人都好。 但传承主人没有结束它,只是自己想要看戏,便开始仗着自己是这里的主人,消费他人的生命,强迫他人留在传承里供他取乐。 “你难道不会这么做吗?不要把自己想的多么高尚。就算是天道,世界意识,也会有自己卑劣的一面。”被人嘲讽,传承主人也没有生气,好似他的脾气很好一般,之前在羙羙巴耒面前的样子是他演出来的。 他在消散前的每一刻里,依旧是那个“仁慈”的大佬,“宽宏”的前辈。 白芨便笑了,“我从没说过我高尚,我甚至可以说从不是个好人。” 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也曾因为无法无天被帝麟教训。 “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当然也会因此而剥削他人。” 黑焰被附在女子的手臂之上,从传承主人的身体中穿透,接着冲向天空。还不待传承主人有任何的动作,他已经开始消散。 这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愣。 “你……”传承主人转脸看她,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该把传承传给你的。” 白芨根本不在意这个传承,她连自己族内的传承都没接受,更何况是外族的传承? “免了。”白芨收回手,传承因为传承主人的消散而开始溃散崩塌,在现场的所有人马上要分别之际,白芨罕见的没有先去搭理柳青,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司月清身上。 在传承开始崩塌之际马上看向白芨的柳青:…… 柯此时正守在他的身边,两人离白芨都有段距离,跟司月清的距离只会更远。 因为白芨没有看向自己,柳青的心情下意识的变得不悦,连一直半勾的嘴角都不自觉的抿直,除此之外,没再有其他的表现。 而白芨跟司月清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司月清无法在传承彻底崩塌之前来到白芨身边,但白芨可以,只是她并没有这么去做的理由。 没有必要不对吗?说到底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对着司月清点了个头,白芨用他能听见的声音简单提了一句,“传承结束了,你的师妹们也都会出现,我只希望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能接受。” “还有,以后最好别再见了。” 白芨本就极其讨厌麻烦,现在又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了一伙来头不小的人要“灭世”,还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偏偏目前对对方的来历背景各方面情报所知甚少,想想就让人心生烦躁。 可以的话,白芨真的不想再跟气运之子们扯上纠葛,毕竟在白芨看来,气运之子就等同于麻烦。 两个麻烦加在一起,白芨真怕下次她忍耐不住,再把目前来看更脆弱更好打一些的气运之子先给刀了了事。 遇上一两件麻烦事可以说是生活的考验,处处是麻烦,白芨真的会失控谢谢。 察觉到白芨的话里有话,司月清先是一愣,还没细想明白,就听第二句话紧跟着传来,再然后的视线里,便是白芨话落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奔向那个长相艳丽的少年。 失去意识到前一秒,司月清清晰的看到,女子伸手拽过了少年,牢牢的牵住了对方。 ——这一幕有很强的既视感。 有不明的,宛如涂鸦一般的画面在司月清的记忆中闪过,但没等司月清抓住它们,自己便先失去了意识。 虽说大家是一起进入的传承,但由于传承最后是崩坏的,活着出来的人并没有落在一起,甚至根本不是进入传承的那个地方。 司月清感觉自己的意识好似只消失了几秒,但等他恢复意识赶紧看表时,才发现时间距离传承崩塌过去了半个小时,他和戈雅琪,还有凰霏秋都在,只有他是醒着。 下意识的惊出一背的冷汗,这若是在那半个小时里遇上其他敌对宗门的人或是什么异族,他们估计全都交代在了这。 目前来看只剩他们三个,司月清挨个检查一遍,确认凰霏秋和戈雅琪两人只是受了轻伤,现在是正常的昏迷,并无大碍后,便退到一边守着她们。 另外那个内门弟子不知去向,不知是死在了传承里面,还是出来时没有跟他们传送在一个地方。 人数的大量锐减让司月清心生不安,但也做出了决定,打算等回到宗门,他便去找宗主领罚。 戈雅琪是先醒的,她先是懵了一下,接着察觉到身边有人,视线马上落在司月清身上,发现他并不是传承里的那身着装后,又愣了几秒。 “司月清?”这是戈雅琪第一次没有叫司月清师兄。 注意到戈雅琪的状态有些不对,司月清也没有开口提醒她称呼上的问题,点了点头,“是我。” 戈雅琪咧嘴开始苦笑,笑着笑着,有泪珠滚落,她便边哭边笑,看上去非常狼狈,跟平日里的她一点都不像,但此时戈雅琪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她俯在地上,哭声由压抑渐渐放开,接着大声嚎了出来。 司月清抿唇,没有开口劝阻她。总归有他在这里守着,让师妹放肆一下也无妨。只是这时的他多少有些词穷,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他无从下口安慰,生怕在戈雅琪的伤口上撒盐。 戈雅琪哭了半天,鼻涕混着泪水流淌,找不出她平日里的半分样子。 发泄了十五分钟左右,戈雅琪的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 司月清给她递纸,她也没有以往的不好意思,稍微修整一番,擦去泪痕和鼻涕,重新梳理了头发,但因为哭的太久,眼睛又红又肿,鼻尖也红,还是能看出来她刚刚哭过一场。 司月清全程没有出声,戈雅琪也没有出声,处理完一切后,她微微点头,小声道谢,接着便坐到了另外一边,用行动来说,她也要守在这里,跟司月清他们一起。 全程,她没有看凰霏秋一眼,跟凰霏秋隔了一段距离,她甚至完全不在乎对方的生死,不去确认凰霏秋的情况。 司月清注意到了这点,但没有说什么。两人之间的不对付在法庭上便有所显示,此时只有他们三个,他也没有必要冲上去指挥,告诉戈雅琪该如何去做。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凰霏秋还是没醒,戈雅琪也休息好了,实力恢复大半,脸也好了起来,不仔细看真不知道她刚才哭的有多狠。 “师兄。”戈雅琪突然开口唤司月清,但并未看他,“你觉得,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司月清正在闭目养神,但也没有真的休息,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此时一听戈雅琪这莫名的问题,微微愣了一秒,想开口回答,又忽觉得不能这么草率,于是沉默不语,垂眸思索。 戈雅琪好似也没在意他会不会回答,等了几秒见司月清没有开口,便接着开口,这时的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人倾诉,“我之前,从未想过这些问题。这些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就算真的想明白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性本善,当然是大好事。但若是性本恶呢?她要一个个把那些坏人揪出来纠正吗?还是干脆用实力碾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都是没有意义的,浪费时间不说,也做不过来。 正义这东西啊,其实在他们这里,是奢侈品。 戈雅琪起身,走向司月清,这突然的举动引得司月清抬眼看她。他目光平和,对上这双眼睑,戈雅琪觉得自己哪怕再肮脏,也愿意在这双眼睛里面做做样子,至少可以让这眼睛的主人多多欢喜。 “然后我现在发现,大家其实都差不了多少,如师兄你这般的人到底是少数。那不如把正常人都定义为坏人,这样好人便更能凸现出来。”说话间,戈雅琪一步步朝司月清走去,目光也一直对着司月清的双目。 出于信任,司月清并未有任何动作。 戈雅琪的动作说快不快,但说慢也不慢,几乎是话落,便跟司月清只差了三两步的距离。 司月清还是未动。 “既然大家普遍都是坏人,那便是性本恶。”戈雅琪微微偏头,这时的她,终于把视线落在了一直被她冷落的凰霏秋身上。 “她也是性本恶的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