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在此,飞虎不得无礼!” 冷侵晴一声呵斥,石飞虎这才抬眼瞧见冷缺心,慌忙拜倒在地,“四品侍卫石飞虎参见君王,君王万岁吉祥!” “你就是开国元勋石破天玄孙?果然将门之后气宇非凡!” 冷缺心面上笑逐颜开,望着石飞虎不住点头,眼里笑里满是爱意。 当年石破天携旧部退隐那速度简直快如人间蒸发,干净利落,几十万大军说散即散,冷缺心楞是没捞到一兵一卒。都说大隐隐于市,他旧部或许根本未曾解散,一直隐藏于全国各地,没准他眼皮子底下便有!很难说石家军不过是换作另一种方式存于世上,否则当年朱彦箴耗尽毕生也未寻着的石氏后人偏巧便被冷侵晴遇上? 虽然无巧不成书,但这未免太巧不是? 还是慎重为好!眼下局势无事则安,若有事,石惊天振臂一呼,只怕江山又起风云…… 冷缺心目光暗瞟梅若絮,心中说道,“爱妃挨打可真是天意,他不识你,你自认倒霉吧。” 他生性多疑,爱朱紫仪时缺少变通之心,被梅若絮蛊惑后,更缺一颗安心! 只听他咳了咳朗声道,“当年你曾祖父退隐,太祖皇上甚是惋惜,如今你能重新出仕为朝廷效力是永昌之功,亦为我朝之幸。哈哈……听说石背村名为村,实则世外之城,隐兵十万,若都能走出绿林,朕做梦都会笑醒!飞虎呀,改日叫上老将军进宫走走,朕想念得紧!” “这,飞虎怕是叫不动他老人家。不过,老祖宗曾说,‘只要公主想念,言语一声,他随传随到。’是吧,公主? “父王,老将军的确这样说过,本来儿臣这几日正想请他老人家入宫拜见父王,可是近来宫里似乎有些不太平,不太合适……” “不太平?”冷缺心眼珠子一直半浮半现,听到这话登时便圆了。 “回父王,半月前,儿臣在宫里遇刺,因凶手诡异残暴,儿臣不敢惊动父王,想着逮到凶手再与父王说。飞虎这些日子在外便是捉拿案犯,今日归来定是有所收获。”冷侵晴扭头望向石飞虎,神色忽然肃穆,“飞虎,失心疯案件,究竟调查得如何?父王正好在,细细说来” “失心疯”三字落入梅若絮耳中,她眉毛一跳! “回公主,飞虎,飞虎有负公主所托,未能带回小桂子小静子……” 殿内空气忽地凝滞,寂静得能听见石飞虎喉头吞咽口水的声音。 “据卑职看来,病毒已然变异,小桂子小静子已非人也!” 病毒?变异? 冷缺心瞬间感觉智商被碾压,这些个新词他一点也听不懂,他只听梅若絮讲述过,失心疯为受惊而痰迷心窍所至,却不知还有什么病毒、变异之说。 “石将军果然方外之人,说话如此超凡脱俗。”冷缺心干笑了几声,“病毒?变异?此为何物?本王惭愧,竟从未听说过!” “呃……” 冷缺心问话顿时难住石飞虎。这两个新词,他也是拾人牙慧,说起来还是三个月前,曾在石背村听人讲过,若要解释清楚,他可不能!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瘟神,非说有,那就是病毒!” 此为原话,三个月前一个外乡人所说。 记忆中,那是个传奇! 那日,村民李二牛捕猎归来,半夜忽然高烧干咳,牛嫂并未在意煎了些姜汤喂他,不想早起一看,二牛竟昏迷不省人事!她这才慌神,急急请来郎中,郎中看了看二牛,无奈摆手,说无能为力。 偏生赛化陀石义老先生外出云游未归,牛嫂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健壮如牛的二牛撒手人寰。 谁知没过一天,牛嫂又倒下了,症状与二牛如出一辙,跟着那个郎中也发病…… “二牛擅闯山洞禁地惹怒瘟神,瘟疫来了!” 石背村一时人人自危。 关门闭户不再田间劳作的,烧香祷告乌烟瘴气的,乱吃草药身中剧毒的……比比皆是。 眼看石背村宁静不再,那人,竟不费吹灰之力扭转乾坤。 他说再可怕的病也无非是病毒所致,只须弄清病毒属性便可找到它克星。在听完村长向族长汇报疫情,得知起病两日已死两人,两人重症两人轻微时,他竟眉头轻展,说有办法。 究竟是何办法?好巧不巧,那会儿石飞虎正在出麻疹,那救人名场面他自然无权参与,细节自然无从得知。 反正据说,当那人惊世骇俗地将凤翎吸满他自配药水后刺入郎中儿子与牛嫂闺女俩个脉搏中,昏睡不醒,浑身火烫的二人三个时辰后,竟逃回鬼门关。余下两个轻微染病的乡邻更是在脉搏注入药水后一个时辰便醒来。 他一举封神! 自此青玉姐姐对他此生不嫁! 而他则与村民们一样,将“病毒”二字刻在了骨子里! 可此事如同天方夜谭,尤其是将凤翎削尖制成针管给脉搏注入药水诛杀病毒,若非亲身经历,谁信? “大神啊,倘若您当初高冷减三分神秘减三分颜值再减三分也不至于被人烙印于心,唉……” 石飞虎惆怅满怀时,一条古道穿梭于山际云间,呼啸西风中,“阿嚏,阿嚏!”喷嚏声由远而近声声真切,但山高路远林深,人影却模糊不清正如此刻冷侵晴脑中出现的影子。 “回父王,病毒,它是一种细微到人眼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东西,嗯,这么说吧,它就像一粒沙石,漂浮在空中或躺在地上时它就是一粒沙石,可一旦进入人身子里,它就活了。它随鲜血在人体内游来游去根据它的喜好占据人的五脏六腑,直到人死了,它再去找下一个宿主。” 大梦国第一女娃果真不是吹的! 潋晴宫静思堂,冷侵晴侃侃而谈。见石飞虎语塞,她情急救场不想竟如此完美,随口而出的画面逼真到她似乎曾亲眼看见! 其实对病毒有如此清晰的认知,并非来自她,虽然她博览群书,但她确定及肯定,她从未在任何书籍上接触过这些东西。 她只不过在机械复述,脑中忽然出现的模糊影子在耳边的娓娓叙述, “打个比方,”她顺手将绢帕摆于案几,拿出印章道,“以帕为肺印泥为病毒,父王请看病毒是如何为害我们的肺!” 她用印章在绢帕上按下一个一个圆印,直至绢帕再无空白,然后她重新取来一块绢帕,在上面滴满蜡油,再用力按下印章,帕子干净如初。 “假如说蜡油是一种药,你看它可阻止病毒在肺上复制,故蜡油便是病毒克星,咱们便可用它来治病。但是,往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将印泥滴上蓖麻油,将印章重新在绢帕上压下去,结果绢帕又被印泥所侵铺满印章。 “父王请看,印泥发生了变化,原本是水性如今却是油性,改变自己适应环境,此为变异,变异后不惧克星,它变得更为可怕!” “公主说得太好了!飞虎嘴拙无法言传。” 面对石飞虎震惊且敬佩之色,冷侵晴微微吐口气,说道:“言归正传,石将军速速将小桂子小静子之事捡要紧处说来! “是。回禀大王,小桂子小静子感染失心疯病毒,丧失神智状如疯狗,见人便咬……” “石将军竟敢在本宫面前班门弄斧,”梅若絮鼻子里一声嗤笑,“此症状分明是狂犬病!”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失心疯症状虽与狂犬病相似,细看仍有不同!狂犬病发作,病人神智清楚,若无急时救治六日内必死无疑。而失心疯病人,”石飞虎顿了顿,“发病时疯狂痴癫,犹如无心肝一样,故名为失心疯。” “父王,若论失心疯与狂犬病两者根本差异,从感染后果上看,便是狂犬病能治愈,失心疯则看各自造化。感染失心疯两日后无事便无事,若两日后未痊愈则病毒必定变异故无治。若寻发病根源,失心疯为失心病毒,狂犬病为狂犬病毒,二者根本不同。” “病毒、变异,这世上谁曾见过?保不定你们红口白牙瞎编来糊弄人!” 冷侵晴插话,梅若絮自然不甘落后,冷侵晴唇瓣一勾,“失心疯并非飞虎杜撰,自来有之,为何贵妃娘娘能提别人便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成?是与不是,飞虎说来大王自有定夺,娘娘断然否定是何用意?” 冷侵晴笑眯眯却似话中有话,梅若絮僵硬的脸抽动了一下,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云隐雾散,古道上喷嚏声早已停歇,但见林花渐第闪开,一骑白马灭景追风而来,马上白衫少年翩若惊鸿一闪而过,看不清模样,想来必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