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遭调侃,好没意思!望着青鸟扑棱棱飞走,冷侵晴心中不自在,却听门外飞燕在喊,“公主,袁应莲小姐病愈特来拜谢公主!” “是她!”冷侵晴顿悟,心中暗骂,“泼鸟贫嘴!” “带去清心斋等候。”她朗声道,脸上春风拂面,原以为袁应莲三日才能好,不想两日便痊愈,看来医术又有进步。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南书房,一个着深青色宽袖长袍的公子立马躬身相迎。 “知州府袁应莲拜见公主殿下。” 袁应莲瘦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男装里备觉窈窕,面若桃花唇红齿白,远山眉秋水眼,眼尾上翘眼神勾魂,只是眉宇之间似乎有一团愁雾挥之不去。 “起来说话吧。”冷侵晴豪爽地一挥手,“飞燕,赐座。” “谢殿下隆恩!”袁应莲再拜,不肯起来,“应莲此番冒昧打扰殿下,一来为感谢救命之恩。再者,再者……” 她瞅瞅飞燕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冷侵晴微微一笑,心中暗猜,“可是求我替你了却与鞑德龌之婚事?” “向殿下禀报一桩奇事……”不想,袁应莲却说,“母亲因哥哥逝去抑郁成疾,需端阳日里合欢花与露水作药,因此天未破晓我便带上丫头兵丁上西郊采药。因被合欢花吸引我与他们走散误入乱葬岗,忽地,合欢树下灯笼摇曳,有人正在扒坟,我惊惧离开,却不妨脚下一滑惊动那人,他回过头来,竟是我两月前死去之未婚夫……” “……”死人复活?冷侵晴顿觉无语,若非是亲自医治过袁应莲,此刻真当她又疯了! “应莲小姐可是想要杯茶润润嗓子?” 她淡淡喝口茶,微笑着举起茶盅,神情自若地望着停止讲述死死盯着自己的袁应莲。 “京兆少尹苏空,他本是我未婚夫,两个月前暴病而死,我曾哭丧过,亲眼见他下葬。” 袁应莲摇摇头,神情哀伤,声音空灵。冷侵晴不知不觉掏出扳指把玩着…… 继袁应梧死尸变活死人,又冒出苏空死人复活,这背后操手究竟在谋划什么? “应莲小姐,起来说话,公主既然愿意见你,你便莫要拘谨!”飞燕暗瞟冷侵晴,略一思忖扶她在一旁坐下,小声说,“有话直说,不必绕圈子!” “臣女想,想求殿下作主替苏空开棺验尸!”袁应莲泪水涟涟,“郡主,请您帮帮我,替我向殿下求求情吧?否则我无法心安!” “你怀疑他没死?”石飞燕一脸惊异,故意放开嗓门。 “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日我曾亲眼见他入殓……”袁应莲疯狂摇头,“可是……” “苏空,前科探花,原京兆少尹,因病离世,陈不凉补缺,”冷侵晴沉声道,“你不信你自己,莫非连史官也质疑?” “应莲小姐,坟地恐怖阴森,定是你惊慌眼花了!”石飞燕抢白道。 “我跌倒恰好与他脸对脸,他鼻梁上一道蝴蝶伤疤格外清晰,不会认错!旧时为救我,他曾被我头上玉钏儿划伤,”袁应莲眼神发直,“我不知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也不知他是人是鬼,我只知他过得很不好,否则何必扒坟挖尸?” “若是鬼,挖尸必为吃!”飞燕作干呕状。 “开棺并非不可以,只是动静颇大,唉,若是紫烟在,挖个盗洞悄悄进去一查即可……”忽然便想起紫烟,冷侵晴心中一酸几乎滴下泪,她低头佯装喝茶拿眼一瞟石飞燕。 “应莲小姐,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仅听你一己之言便去开棺实在太过儿戏,若你所言非虚,现场必定留下蛛丝马迹,稳妥起见,不如此刻上西郊进乱葬岗看看。”飞燕神领会冷侵晴心意,“只是不知小姐可还记得路?可否愿意与我们同行?” “应莲求之不得,谢殿下隆恩!”袁应莲喜出望外,“应莲虽说路痴,但有合欢树作指引,想必不难!” 说走就走,简单收拾行囊,冷侵晴携飞燕飞虎与袁应莲出西门急奔西郊宁村。 西郊宁村位于西山小四岭南面,距内城约百里,粉墙黛瓦错落有致,青山绿水与金黄色的蹈田相映成趣。不说谁也不知道,这一幅绝美山水田园画里竟藏着一个荒芜阴森的乱葬岗。 太阳西斜,冷侵晴一行来到宁村,依照袁应莲采药路线,她们将穿村而过然后一路向西,至小四岭桔子口进山,上霸道坡去四通岭寻合欢树…… “应莲小姐,如此赶路你可撑得住?”冷侵晴勒马停下,回头问与石飞燕同骑的袁应莲,“可否需要在此小憩?” “多谢殿下关心!”袁应莲飞快拭去额上汗珠,声音轻快,“殿下不知道,我虽不会功夫,却打小学过骑马,否则端阳日我也不敢跑这么远。” “公主,应莲小姐无妨,我看应莲她坐姿沉稳老练,天色不早,咱们还是赶路要紧!”石飞燕双脚一夹马肚子率先开骑。 “飞燕,开路先锋可是我,为何你又抢先?”飞虎急了,直拿眼睛看冷侵晴,想追不敢追。 “算了,山路越来越生僻,便让她领路吧,你断后。”冷侵晴“驾”的一声扬鞭急追。 山映斜阳,林深草密鹿挤挤,幽谷鸟鸣,飞泉叠翠人罕至,渐渐地,蜿蜒曲折小径上除却冷侵晴四个再无旁人,申时三刻她们来到霸道坡南面。 霸道坡位于寿西沟南口,由龟峰之尾与葫芦崖共同组成,左接四通岭右连小四岭,北面即为乱葬岗。 冷侵睛刚上到坡顶,便听一声呜咽撕破寂静的山林,继而悲天呛地的嚎哭令人闻之断肠! “飞虎……”冷侵晴眉头一皱,心中暗道,“如此荒山野岭,何来哭声?” “末将在!”石飞虎一跃而起,“公主,哭声蹊跷,不如我去看看?” 不等冷侵晴作答,前方开路的飞燕早已在齐云崖上探头,高声呼喊:“公主快来!诡异,诡异至极!” 她跳着脚挥着手似乎很是着急,不等冷侵晴过来,她已如飞箭射向右边山坳里…… “这只燕子,又急火火擅自行动!” 冷侵晴骂道,急奔过去,但见齐云崖下乱石滩上一棵老槐树下,一对老夫妇捧着一卷破席坐在碎石堆里闷头大哭。 “他们独子误入歧途恶贯满盈,三日前被处死,因族人不准葬入祖坟只得草草葬于此,今日特来圆坟,可是,儿子尸首却不见了!” 不等冷侵晴发问,飞燕已扯开大嗓门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 “老伯,老伯母莫着急,依我看,你这墓坑浅,定是野狗闻到血腥味儿将坟堆刨了,我帮你四处找找去!” 飞虎拔腿便要走,却听老人一声呼喊,“儿呀!“哭得更悲切,“都怨老父无用……” 你说野狗吃了便吃了,何必扯上原因?乱石滩上不是石头便是细沙挖坑原本不易,更兼老夫妇年迈体弱挖坑定然困难,你如此说岂非让他们更自责? 冷侵晴环视四周,心中正恼石飞虎心粗,却听石飞燕火上浇油道,“哥哥糊涂!尸骸若是被野狗所吃,必有撕扯痕迹,可是地上并无血水亦无衣衫鞋袜碎片,莫非那野狗囫囵吞下不成?定是秃鹫叼了!” “死人又不会跑,秃鹫为何要叼走?在此慢慢享用岂不方便?”冷侵晴斜视二人,悠然道,“还有一种可能……”瞅着袁应莲,她却忽地住嘴。 “细思极恐!莫非是,莫非……”袁应莲神情痛苦,望着冷侵晴不敢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