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嘁嘁!咕——” 听到梅若絮与人密谋妄图活吃冷侵晴心脏,青鸟登时气得如同愤怒的小鸟,头上三根黑毛耸立,小绿豆眼瞪得溜圆,唧唧歪歪骂了一句,“嗖”地射向梅若絮。 那速度,赛过离弦之箭,当真快如闪电,莫说梅若絮毫无防备,只怕事先知晓也未必能躲过! 顿时,她右眼珠子被青鸟尖嘴硬生生自眼眶剜去,鲜血如注自黑洞洞的眼眶喷涌而出! “嗷——呜!” 她惨叫一声,左手捂住伤眼,右手聚起全身之力向头顶老槐树劈去,那是青鸟逃逸方向!她依稀看见。 可是,电光火石间,却见一道青芒拦腰斩来,霎时,掌风被卸了个干净! “你这一掌出去,树死墓平,以后咱们到哪儿说话?” 只听鞑德沃冷冷说道,“此为天意,何必泄愤?你对本座总是虚与委蛇,本座饶你,天却不能,你忍了吧!况且一只眼睛而已,今后你若对本座不忠,只怕比这痛苦万倍!” “奴婢秉承教主教诲!” 想必梅若定是咬牙切齿,那“咯咯咯”声,冷侵晴在水中听得真切。 “原本长得就入不了眼,还只管抽搐嘴角,呸!” 鞑德沃对梅若絮嫌恶之意,透过水幕,令潜伏水下的冷侵晴深感快意。 “教主……教主教训的是!”梅若絮嗫嚅着,“只是奴婢原本入不了教主的眼,却甚得冷缺心喜欢,如今这,这模样如何回去见他?只怕再不能为教主效力。教主不如将奴婢收在身边,奴婢定呕心泣血将小教主抚养长大……” “住嘴!” 鞑德沃喘息阵阵,似乎恼怒至极,“收起你的痴心妄想!你给本座继续留在冷缺心身旁,完成本座交予之事。” “至于这小崽子,”他顿了一顿,“他身上流着你无耻下贱之血,本座绝不认领!本座之骨血,必须是本座与大乌国最高贵的乌龙血脉相结合。你带回这小崽子,滚!” “是!”梅若絮这一声应承如同死人发出,毫无生气! “回来。本座日前打死一只野狗,瞧它眼珠子倒有几分可爱,便留下来。”鞑德沃狞笑道,“眼下看来,倒是与你相为极配,你且拿去用。另外,这小崽子,我又种下了丹毒,他得每三个月吃一次解药,今后,他是生是死,全看你了!” …… 风声呜咽,寒鸦绝迹,空气唯有死寂! 忽地,水花飞溅,一道火红倩影自池底飞出,娉婷袅娜如同洛神出浴。 “啧啧啧,不愧是天下第一娇娃!这仪容,这体态,这风采……”青鸟自老槐树上飞下,拍着翅膀直喝彩。 “怪道你只能是鸟!”冷侵晴一边驱动内息将湿衣水珠化冰晶抖落干净,一边冲青鸟摇头叹息,“倘若你能幻化成人,这嘴上哄人功夫不知要勾走多少姑娘?油嘴福宝,说吧,这么急切找我,又有何事?我们可是早上才见过面,莫非你家老大交待之事你有所遗漏?” “你信不过我?我可是赫赫有名的信使!”青鸟转了转眼珠子,尖着嗓门说道,“是老大十万火急传我来,要我警示你,注意水下。” “水下?”冷侵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扭头瞧了瞧水池,“你老大怎知我在池子里?” “我可不是他肚中蛔虫,怎知他是如何想的?”青鸟不客气地给了冷侵晴一个白眼,“反正他说,‘提醒公主谨防水下,水下有地道,极有可能直通鬼面人老巢!’” “水下地道……”冷侵晴心下一轻,这个她早已发现,定南河底可不就有地道! “福宝,方才你是否被那老妖婆打伤?”她忽地盯着青鸟一眼不眨。 “没有,没有的事!”青鸟傲然昂头。 “那为何说起话来一唱三叹?你以为唱歌呢!”冷侵晴鼓起腮帮子,吹口气,微笑,“你一口气说完可好?” “老大说,‘乌有国早已政变,新任国君为鞑德沃,正重金悬赏寻找乌程程。说她乃新王妃,遭人掳掠,故,回子虚路上有些许曲折,恐不能按期归家。不过,公主切勿担忧,此等小事怎能难住青雨?眼下虽稽留忘情岛,不出两日便能启航。’” —— 三日后,潋晴宫清心斋 “小华子,贤弟如晤! 你与青雨肝胆相照,虽无血脉之亲却能生死相托,这份情谊令我感动之余也颇感汗颜。 作为青雨知已,我一直在享受却从未付出过。这次我一定要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我明日之约推迟半月,若半月后我无消息便由飞虎代我完成。 我与你,大恩不敢言谢,来日有缘再说,若无缘得见,下辈子定当报答。 ……” 午后,在柳庄小住几日的飞燕终于回宫,可是却红肿双眼,冷侵晴心下顿时生疑。一问,石飞燕不说,再问她推诿,冷侵晴眼珠一转,自语道:“炎青雨在忘情岛出事,我定要去寻他!” “公主,带上我!”石飞燕立马搭腔,神色焦灼。冷侵晴瞬间便明白了,她紧接着追问详情,石飞燕终于哽咽着哭诉,说据可靠消息,炎青雨一行途径太平海峡,乌程程被忘情岛守军扣下,炎青雨为救她坠落太平海峡下落不明。 原本今日,冷侵晴与炎生华商定,趁鞑德沃迎娶袁应莲,梅若絮无瑕之际,再一探陵墓西北通道,此刻得知炎青雨出事,她哪里还有心思?只见她奋笔疾书,一口气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黄昏,暴雨如注,狮子口一片汪洋,滔天浊浪中唯见一只小船自定南河顶风冒雨急驶而来。小船前帆已收,主帆也仅留一半,速度却依然飞快,只是那船身如受伤的水鸟时不时便来个大晃荡似乎随时便要翻覆,让人心惊肉跳。 “两位公子,雨太大,再不收帆怕是桅杆要断了!”一位花白胡子的艄公全身湿透,斗笠不见帽顶蓑衣只剩半片,奋力扯住被风卷成一坨的帆索,喘息着喊道,“这样的天气,莫说是这样的一只小木船,便是大官船也入不了海!“ 船上身穿青布长袍,腰扎白色祥云纹宽腰带的公子,与灰衫灰裤短装打扮的小哥,正是冷侵晴与石飞燕,早上天未破晓,她们在寒翠河渡头找不到大官船,只得捡了一艘小帆船坐,打算到定南河再换乘大官船,孰料小帆船轻快无比,一路竟赶超无数大船! 老艄公说,他本是红河渡口渔夫,因儿子重病急需用钱故不远千里来京城兜售亲手捕捞的海鲜,价高不怕路远,反正水路船技都熟稔得很!救人心切的冷侵晴一听,便索性懒得换船一口气坐到底,果然快极了,这不,离开京城不到一日,千里之外的狮子口即在眼前。 狮子口是定南河入北部湾之入海口,冷侵晴原本计划,先入北部湾摸摸太平海峡水域水况与忘情岛地形地貌,再折回红河渡口经乌苏半岛一路细细搜寻至忘情岛,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早上晴空万里,此刻薄暮却天漏了! “右拐可是红河梅村渡口?”她应声走出船舱指向右前方,“如此,到梅村歇息一晚明日再上路。” “好嘞!”如同得到大赦,艄公顾不得抹去满脸雨水呼啦一声便把帆拉下,随即摇动船橹,小船缓缓靠进右河道,但不管艄公如何拼力摇橹,小船似乎被河水吸住怎么也不再向前走。 红河水自西流向东,而此刻小船却是自东向西逆水而行,俗话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老艄公捕鱼卖鱼赶路原本疲乏再加风雨侵袭体能严重透支,小船自然便成胶泥状。 “如此走法天黑也到不了梅村!”冷侵晴眉心蹙起,推开身旁撑伞的飞燕,“我瞅那货舱里有根备用竹篙,你去将它取来我与老艄公搭把手。” “不去!”飞燕如跳跳糖弹回冷侵晴身旁拽紧她胳膊,头一歪,嘎嘣脆,“你以为这是荷池?这是大江大河,风高浪急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不去?”冷侵晴斜睨水面,面色一冷,“你这小顽童,莫非要本公子跳下水推船?” 飞燕一跺脚只得取来竹篙,不过她同时还拿来一根缆绳要冷侵晴系在腰间,否则她便将竹篙扔了与冷侵晴一起跳下水去推船。见她一脸战战兢兢却坚定无比样儿,冷侵晴扑哧笑了:“系吧系吧,你放心,本公子打小聪明伶俐,凡事只需听过见过便可触类旁通,没见过猪跑却也曾吃过猪肉,嘿嘿……” 她嬉笑着接过竹篙掂了掂,靠船帮站稳吸气,猛然将竹篙直直插进河床再用力往后推,然后将竹篙在水里拖一下慢慢拔出,顿时,小船推开波浪嗖地往前窜了三尺。 “公子好把式!”正闷着脸埋头摇橹的老艄公抬头打量冷侵晴,惊讶得合不上嘴。 “老人家,咱俩合作一把,船何时左拐右拐前进后退?您老尽早支会一声啊!”冷侵晴唇瓣勾起吆喝一声唱起歌,“嘿唉……人站稳喽篙拿稳嘞……嗨依嗨哟,靠船帮喽直下篙嘞……嗨依嗨哟,一扎到底往后推哟,凭,借力,船自行,嗨喽嗨!” 竹篙伴随歌声插进,拔出,悠扬起伏周而复始,小船瞬间拐进红河河道乘风破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