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八表弟名聂燥,约于二月份穿越过死亡谷,原因说起来都是泪…… 元宵节那日,他带着六岁的独子看花灯,一回头儿子竟没影了!寻了一日终是无果,据街坊们揣测,十有八九是被叫花子拐走,听到这消息时,他娘子正在家中煮元宵,一惊之下一锅元宵全泼身上。 “为给她娘子治伤,他冒险进入死亡谷采药,在里面整整呆了十日方圆满归来。”胡七八说到这里,满面唏嘘。 “你带我们去找你表哥呗!”石飞燕腾地掏出一个银元宝往桌上重重一掼,“这个给你!” “几位可是去寻宝,想他引路?”胡七八摸着几根山羊胡子,重新审视冷侵晴三人,眼睛滴溜溜乱转。 “寻哪门子宝?”石飞燕一脸茫然,正要追问,胳膊忽被冷侵晴狠狠一掐。 “先生说对了一半,我们正为寻宝而来!”冷侵晴眸子晶亮,胡七八之言,显然另有隐情,为打消他顾虑,索性再编个谎话。 她心下思忖,浓密的睫毛佯装遮不住眼睛里的惊喜,接口道,“俗话说千金难买一知己,可见知已珍贵如宝。月前,我有一知已因他老母重病着急赶路,抄近道穿越死亡谷至今未归,我要去寻他,这可不就是寻宝?” “这个,我表弟自打死亡谷回来,身子骨便不大好!” “这个不碍事!”冷侵晴笑道,“我们找他可不是找他作向导,不过是向他打听穿越死亡谷之路径与禁忌,当然我也不会让他白说,毕竟用生命换来的经验不能当白菜卖不是?” 冷侵晴说罢,给石飞燕递了个眼色,石飞燕“咣当”又掷了锭银子在桌上,说道:“你若带我们去找他,这银子都归你了!” “老胡呀,我打半年鱼也挣不来这么多银子,莫要贪心,小心遭雷打!”老艄公瞪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忍不住劝道。 “你才遭雷打!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胡七八脸上一红,破口骂道。 “那你带几位贵客走一遭嗄,扭捏啥子?”艄公婆子见老头子被骂,丢下鱼网上来帮腔。 “哎呀呀,我有钱还不晓得赚啵?”胡七八叹气,“唉,真是注定受穷的命,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富贵却不能捡!我,我带你们去哪里寻他哟……” 原来他表哥穿越死亡谷回来,不该说那里有宝藏,引得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找他引路,他娘子本就怨恨他弄丢了儿子,见他不去寻儿子却成天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牵累,恼得与他大吵一架出家了! 他悔恨莫及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据传,有人曾在仙人岛见过他,又有人曾在京城偶遇过他,或许,他是开启艰辛寻儿路四处流浪了…… 见胡七八说完,盯着桌上银元宝,面上满是遗憾之色,冷侵晴拾起一锭塞到他手上,“先生虽不能带我们去寻他,也没能说出他在哪儿,可叨扰您大半夜,这银子就当是酬劳,您安心收着便是。只不过,”她面色一端,笑中带着威严,“我素来不喜长舌妇,希望今夜笑谈如这夜里的星星天明即散……” “祸从口出,这个老胡懂,贵客放心!” 胡七八乐滋滋揣着银两离去,众人也各自安寝,此时已是下半夜,梅村万籁俱寂。 —— “嘭嘭,咚咚,梆梆,咣当……” 远在东边与之隔山隔水的忘情崖上却喧闹不止,敲击、冲撞、挤压等响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活死人挖坑、抬石、运土,正忙碌地修整被炎青雨炸坏的伏魔洞。那些活死人面容惨白,动作僵硬,衬着月夜,这画面看上去极其恐怖! “大师兄,看守活死人干活的鬼面人也就四个,为何不趁机灭了它们?再等下去天便亮了!” 自幽灵岛悄悄摸到忘情崖一路倒挺顺畅,并未撞见一个鬼面人,此刻只需消灭这一帮苦力,下到忘情岛,趁天未亮赶到“鬼难渡”,或许还能偷渡进北部湾,若时间紧迫,便就近上仙人岛也不错,终归是离大陆又近了一步。 可炎情雨却趴在这崖下偷看一帮鬼怪干活,半日不挪窝不说,还一本正经催她小憩。 乌程程心下便着急起来,只怕是炎青雨因牵挂她不敢与鬼面人交锋,在想万全之策,便又说道,“不如你悄悄摸下去干掉洞底三个,上面这个交给我。你莫小瞧我,我可……” 她拍着胸脯正欲口出豪言,却被炎青雨一把按下,“你急啥!说了安心睡上一觉,怎么如此话多?” “好,好,我不多嘴了!”乌程程赔笑道,“再说最后一句,大师兄,你不必担心我,你放手去做便是,我不怕的!” “谁担心你?”炎青雨唇瓣一勾,“看来你是想多了。程程,我问你,你是愿意如小偷一般偷偷经过这忘情岛,还是大摇大摆过去?” “大摇大摆过去?”可以吗?乌程程大眼睛里有疑问,不过,她没再出声。质疑炎青雨,她可不敢想! “你看,照这速度,再有半个时辰,伏魔洞便修好了。先前洞底哪来那许多鬼面人?定是底下通有暗道直达仙人岛,没准还通向定南河呢!咱们与其在岛上东躲西藏心惊肉跳,不如下到洞底扮作鬼面人自密道里过去,神不知鬼不觉便逃出了这天涯海角!” 怕乌程程再多想,炎青雨耐着性子说出他心中打算,乌程程听了对他更生崇拜,放心进入梦乡。 月影西沉,银光更甚…… 乌程程酣然入梦,冷侵晴却是寝不安席!老艄公家木窗没糊窗户纸,月色满屋,她眼皮发涩却觉月光晃眼,正迷迷蒙蒙,忽见窗缝里白影一闪,似乎有个小东西钻进屋,跟着桌上包袱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莫非来了蛇!”她一惊翻身坐起,常言道,‘洪水过,蛇出没!’洪水肆虐后常有蛇灾发生。 她食指紧扣拇指只等蛇冒头就出手,谁知,紧盯着包袱等了半日,竟是一只小白鼠咬着一只烧鸡钻了出来。 因天明一早要赶路,艄公婆子特意为她们烤了一只小公鸡路上打点心,公鸡不大刚打鸣,但对小耗子来说显然是庞然大物,它拖了半日终于放弃,转身咬了一只馒头跳出窗外。 虚惊一场! 冷侵晴帮熟睡中的飞燕掖了掖毯子,打个哈欠正要入睡,忽觉床下有人在扯她衣角,府身看过去,床前打地铺的米粒一手捂嘴,一手悄悄指着窗棂,脸上尽是惊骇。 她抬眼望去,禁不住全身一抖,但见一只只小白鼠如流水一样自窗缝里一泄而下!她倒不怕老鼠,可有密集恐惧症,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如潮的白鼠涌到桌上一哄而起将包袱撕咬开,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排着整齐的队伍将包袱里的干粮搬运出去…… 只见过蚂蚁有序觅食,还从未见过老鼠如此有模有样偷东西,真是成精了! 冷侵晴大为惊讶,她示意米粒不要惊动它们,待最后一批小白鼠逃出,她立马追了出去,弯弯绕绕地走了约半个时辰,小白鼠终于消失在梅村制高点,村东小山包半山腰一个不显眼的小山洞里。 那山洞洞口极小,隐在杂草间一块大岩石下,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悄悄靠近山洞,一个苍老男声自山洞里传来,“小耗子,又不听话了!” “有人!”冷侵晴一惊几乎喊出声,“莫不成那老鼠竟是人养的?只听说养猫养狗养鱼养鸟,没听说过有养老鼠的,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她趴在地上探头往里瞧,只可惜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清,不知里面什么景况?不过说话声倒能听得很清楚,只听里面一声长叹,“唉,你们全偷了,那人家吃啥呢?每次得给主人留点!” “好熟悉的声音!”那个苍老的声音带有浓重岭下村乡音,冷侵晴忽地心“砰砰”直跳。 她耳朵竖起,吱吱的鼠叫声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莫要抵赖,你们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香味儿,定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那语音忽然一顿,“好熟悉的冷香……老夫已经两年没有闻到了!小畜生,你们莫非偷到我晴儿那里去了?” “义父,是义父!”冷侵晴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