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你也学坏了,跟着晴儿耍花枪!” 石青玉开启三寸不烂之舌正款款而谈,朱紫仪忽地抬手在她额上狠狠戳了一下,啐道,“那西边耳室方圆不过区区两丈,你竟看不清楚,想必眼疾相当严重!” “娘娘!”石青玉欲言又止。 “既如此,你可不能再给本宫当差了!”朱紫仪绷紧面色话音一沉,“嗯,倒不是怕你误事,本宫忧的是倘若日后你眼瞎,本宫该如何向护国公交差?” “……”石青玉顿时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心中悔不该多管闲事! 方才端着参汤经过西边耳室,不经意听到石飞虎一声叹息,好奇舔开窗户纸一瞧,只见那个“五儿”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她深知“五儿”大有来头,这一死可不是好事,应及时禀报给冷侵晴,眼瞅石飞虎搓着手焦躁地转圈圈,她便自告奋勇替他去跑一趟…… 她本答应石飞虎只悄悄禀报冷侵晴,不惊动王后娘娘,谁知…… 唉! 往日无心眼的王后娘娘今日竟连耍两次小心机。 先前冷侵晴前脚走出寝殿,王后娘娘后脚便爬起来,翻阅医书,秉烛夜读。 后来,她连吐两口鲜血,被石青玉强行抢去书,这才喝过参汤闭上眼睛。听她呼吸渐沉,石青玉便悄悄摸出寝殿。 “青儿!” 不想才出后殿门,朱紫仪便跟了出来,询问她做什么去…… 竟被王后娘娘察觉了! “大意,大意了!”她心中暗叫,先前王后娘娘装睡骗过冷侵晴,就该知道有些事有一必有二! “既然天意如此,我何必再隐瞒?”她心下衡量着。 在冷侵晴心里,石飞燕石飞虎永远排在她前,只有在朱紫仪这里,她才被视为珍宝。眼下很多事冷侵晴都瞒着朱紫仪,倘若她站在朱紫义这一头,朱紫仪对她定当更加倚重! “飞虎,并非我有意违约,是迫不得已,娘娘逼问,我岂能欺瞒?” 她心中向石飞虎聊表歉意,便将在西耳室所见夸大其辞说给朱紫仪听。 朱紫仪一听,哪里忍得住?立时便要见冷侵晴,两人转身去往东暖阁却扑个空,急急来到前殿时,便被宫门外喧嚣吸引…… “可是,老天,你为何帮我又害我?将梅若絮这贱婢也弄在这里?公主见她,哪回不冒火?” 石青玉自责没有守住口舌,后悔得想撞墙!“娘娘!娘娘……”她素来伶牙俐齿,此刻却颇感词穷。 “原来五儿死了!难怪朱紫仪神色不对……嘿嘿,这下死无对证了!”隐于拐角阴影处,梅若絮心中无比畅快! “什么人?出来!” 正得意,“呲啦啦”,明晃晃的刀剑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原来石忠勇率卫士巡逻经过,将她逮个正着。 “是本宫,本宫!” 梅若絮佯装惊慌地喊道,抬手摸摸发饰又整整衣衫,“石将军,你来得正好,快快送本宫出去!这储凤宫太大了,本宫见过娘娘,出来竟迷路,在此兜兜转转八十回了,咳!” “梅若絮!” 听到动静,冷侵晴意味深长地与朱紫仪对望一眼,清清嗓子大声说道,“母后,这储凤宫扩建后留下许多死角,警戒堪忧啊!母后手无缚鸡之力,小太子在母后身边那是危险至极,不如将他送去父王身边如何?” “不可不可!”朱紫仪连连摆手,“你父王尚未完全康复,喜怒无常,小太子年幼莫要惊出毛病了!” “那可如何是好?”冷侵晴摇头叹息,“按理跟着我是上上之策,可他亲生母亲又不肯!要不……” 她忽地笑道,“要不将小太子安置菜窖里,我看母后寝殿那个藏东西的地下菜窖最为牢靠,盖上盖子神不知鬼不觉。对了,就这么办,母后赶紧回寝殿,趁小太子未醒将他抱去,一会儿醒了怕是难脱手!” 明知这话是冷侵晴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但,舐犊之心是动物本能,梅若絮亦不能例外,她无法做到权当未曾听见,故此忍不住扯起嗓子喊道:“娘娘,万万不可!” “哟,梅妃怎地还在这里?莫非是连母后也信不过?既如此,那便将小太子抱回去!” 冷侵晴故作惊讶,一把将朱紫仪怀里的冷子惜夺过扔了过去,给梅若絮,她出手快如风,朱紫仪自是躲闪不及。 “永昌!”梅若絮手忙脚乱接住冷子惜,又惊又气,脸都绿了! “晴儿!”朱紫仪皱眉,她不知梅若絮底细,冷侵晴这一举动的确同样也惊到她了,这一瞬间她心都在嗓子眼里,“放肆!” “臭丫头果真刁蛮狠毒!不行,我得个想法子,否则惜儿在这日子难过!”梅若絮脸贴冷子惜熟睡的小脸,心中飞快算计着。 “母后莫恼,我出手既慢又轻,心中有数,你瞧小太子可不是好端端的?”冷侵晴一指梅若絮。 “是呀,皇后娘娘,永昌公主身手不凡,除非她有心害太子,否则断不会失手。”梅若絮重新将冷子惜抱给朱紫仪,“娘娘,小太子在这宫里,只要有永昌公主在,臣妾是万分放心,放眼这宫里还有谁能敌过公主?” “梅妃不必含沙射影,本宫向来公私分明,既然答应照顾小太子自能保他周全!”朱紫仪昂头睥睨梅若絮约两三个呼吸后,一扭头对冷侵晴说道,“晴儿,这些日子,小太子与母后吃睡一起,你发誓护他周全!” 冷侵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此刻却无法违抗,只得对着月光起了几句誓言。 “月光婆婆在上,我冷侵晴今夜在此立誓,子惜在储凤宫这些日子,我必护他周全,若有二心天打雷劈。”她口里一本正经,心里也在念念有词,“违心之言,月光小仙女,月光仙女姐,你切莫当真啊!” “王后娘娘不愧是一国之母,这胸怀比海深比天高!”梅若絮这才满意地笑了,她拜别朱紫仪转身离丟,走了两步,却又驻足回头笑道,“对了,娘娘也不必为那五儿死去烦心,永昌公主自有通天本事,区区一个令死人开口应不在话下!本宫就不打扰公主审案了,告辞!” “你再不走,本宫可要改主意了!”朱紫仪冷冷道。 “别别,我走,这就走!”梅若絮干笑着跑起来,眨眼便不见踪影。 “贱婢!别以为我起誓便将放过兔仔子,我玩死他!”冷侵晴心中呸了一口。 “公主,五儿要见你!”就在这时,石飞燕气喘吁吁跑来。 “五儿?当真没死!”朱紫仪盯着石飞燕,满是震惊,莫非青玉眼睛真有问题? “回娘娘,五儿先前是假死,此刻已醒来。她说,她要单独见公主。” “母后,五儿要见的是我,您去歇息可好?”冷侵晴轻轻拍了一拍她怀里冷子惜,笑道,“今时不比往常,明日您还要照看小太子呢!” “……” 朱紫仪默神一会儿子,点点头离去。 “公主,我跟你说,”见朱紫仪走远,石飞燕兴奋地说道,“那个五儿果真是神算鼠!他七窍流血假死半个时辰后,身上血肉如同烂泥纷纷脱落,一刻钟后,好像凤凰涅槃,他竟在一堆血肉里恢复原身!更奇怪的是,他睁开眼睛后,说要见你!” 西耳房 “噗噗!”烛火跳动,白玉霜花状灯碗里灯芯燃出了一朵莲花,神算鼠痴痴盯着…… 他蜡黄瓜子脸干瘪仍无二两肉,高高圆圆的脑门依旧油光发亮,嘴角两撇鼠须与下巴一撮山羊胡子风采未减半分。时光似乎对他手下留情,除了削去他眼中戾气,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瓜前辈,白云峰……” 见到神算鼠的那一刻,往事蓦然浮现,冷侵晴双手抱拳,“我很抱歉!” “老纳已再世为人,往事便同前世,公主无须再提!”神算鼠回个礼,自怀里掏出一枚玉质精美,玲珑小巧,上面琢磨成小勺形,下面呈“工”字状的玉司南佩。 “这是我自国丈陵墓中盗得,今将它完璧归赵,往后这世上再无神算鼠!”他说罢将司南呈上,行礼欲走。 “前辈留步!”冷侵晴掌心摩挲着司南,“前辈已无亲无故不如在此住下,我与紫烟情深似海……” “公主此言差矣,青灯古佛皆为我友,何来孤寂?”神算鼠淡然一笑。 “前辈,你当真要出家?可惜了!”石飞燕伸手拽着瓜年华,“你那易容术是如何做到出神入化的?神了!你,可否教会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