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假推迟了一周,漉漉问起的时候总是转移话题糊弄过去。假期还要去医院,不知道算不算加班。有时也犯恶心,进餐过后的一小时,明显加重的胸骨后烧灼感。在医院出检查报告前,我给自己下了个GERD的诊断,未重视,未处理。时不时摸摸小腹,软软堆叠的一层层,脂肪占山称王。 “你回来了?”胃不听话的时候,睡眠总是很浅。“嗯”,被子被掀开的时候,夜里清凉的空气透进来,覆在身上的手却很温暖。“我们去医院好不好?”知道他说的是复查,有意把呼吸的节奏放缓,不想作答。“小怪,怎么又不遵医嘱,再这样我的挂号费可要涨了。”知道躲不过,还是应了一句,“不想去。”“我陪你。”背后的热意更近了一些。 “我不想,嗯,你那么辛苦。” 梦里的思绪都断断续续,被子一捂缺了氧,隔出一串串标点符号。 “我给你开检查,你过去就查,好不好?还是我门诊那天?过去看你一眼?” “不要,那么多的患者排着队呢。” “你也排了很久的队啊,对不对?” 肩上更凉,睡意消了大半,知道他是在打趣我,“那当然,那么长的队,得亏我跑得快呢?是不是?齐医生?” “就陪我上一天班,好不好?”颈侧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以后的我一定会羡慕这个时候的自己,那时总是忍不住这么想。明明还不认识他,百家姓上猜不到他的姓氏,却早早地在给他留了名字——漉漉。他小鹿一般的眼睛,小鹿一样在心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编一个没有结局的童话故事。辛德瑞拉在午夜12点等一辆南瓜马车,傍晚的17时15分,下课铃一响,她会见到他。见到他的时空,她是自己故事的主角。天空为媒,绿茵作礼,她拥有了自己的藏宝图。相遇一次,她的藏宝图就被点亮了一次,她跑得那样慢,这样再等一会儿,他该来了。缓慢地跑着,有时800m的时候能遇见他,也有时1000m才能,也许是1500m。她从没听过他的声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望上一眼,远远地。也许,目光也会传递能量,只是平凡如他们,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与运气。只是在那个当下,做出一些选择,尝试为自己圆一个愉快的圈,用400m、800m,再远一些,也许她能看见他;再远些,也许她有机会和他擦肩;再远些,也许她会看见她,一个完整的、勇敢的她,哪怕不是“小怪”、不是“小休猪”,也不会遗憾的她。 她从未看见过他的眼睛,只是在更早些时候,有那么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浮现脑海,再见的时候,她便以为那是他了,是那双清澈透见的小鹿眼睛,是她情难自禁唤出的“漉漉”。 仔细想来,那时的她应该也有IBS,肠胃被牵扯,极小的电流一丛丛交错,16时左右,她就变成一只将熟的河虾,蜷着身子,腹部和大腿一起受着热,一轮又一轮,仿佛在考验她的决心,多像她的入场券,用以交换和他相见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