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许都,丞相府中。 江东大举为周瑜发丧,曹仁在襄阳闻之大喜,具表申报许都。其表略云: 周瑜死于巴丘,孙权令鲁肃代行大都督职权;凤雏庞统投了刘备,与军师诸葛亮共赞军机,招兵买马,积草屯粮。臣观其志不小,早晚欲连结东吴,兴兵北伐。请丞相预为之备,不如趁此南征,以报前番赤壁之恨。 曹操览奏,惊喜不置,遂聚众谋士商议,欲意再次南征。 荀攸献计:今周瑜新死,鲁肃非是孙氏故吏,不为张昭所容,江东三军亦不心服,皆怀狐疑之际。我可兵出合肥先取孙权,再以得胜之兵,次攻刘备。 徐庶即从座起,说道:我若远征,恐韩遂闻之,率兵来袭许都。前在赤壁,便因军中讹传西凉入寇,丞相方令某与臧霸前去潼关布防。其实那韩遂当时果有兵进中原之意,因见我增兵防范,这才息念。西北不宁,不可先征东南,前车之鉴,望明公思之。 曹操:元直之论的确,乃是公忠体国之言。前番赤壁之败,便因某顾虑西凉,心思不凝。今若大举征南,西北不可不防。 荀攸却知徐庶阻止南征,是为其故主刘备着想,但不点破,又献一计:即如此说,愚见不若以天子明诏,加马超为凉州牧,令擒韩遂以献朝廷,事成则以韩遂所部军马及封地赐之。同时加封马腾为征南将军,使讨孙权;以此为由诱入京师拘之,并使致书马超。则马超因其父在于我手,必全力以攻韩遂。马超及韩遂两个,无论哪个被除,则我南征无患矣。 徐庶看了荀攸一眼,拱手赞道:子远高见,庶不及也。 但心中暗道:曹营人才济济,程昱多勇,荀攸多谋。此子往往临事而出奇计,极不好斗。但观其面色,恐不久于人世矣,皆殚精竭虑之报耳。 曹操听罢荀攸之计大喜,说道:公达真知我者。 忽有一人自班中向前叫道:“丞相且慢,臣以为此计不可。 字幕:高柔,字文惠,见任丞相仓曹属。 曹操:高文惠有何高见? 高柔:以离间之计令马超与韩遂相攻,看似妙策,但此事危险至极。若西凉有能者将此计看破,则韩、马必联合以向关中,则西北乱矣。为今之计,可先以高官厚禄,以结西凉诸将之心,安定三辅,三辅苟平,汉中可传檄而定也。 曹操因有荀攸之策先入为主,不听高柔之谏,即日遣人赍诏,至邺城往召马腾,说要使其为前锋大将,率军南征。 复又上奏献帝,为荀攸请爵:军师荀攸,自起兵讨董卓始辅佐臣下,无次出兵不曾跟随。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炫己长不夸己功,其智别人可及,其愚别人却不可及,即使颜子、宁武不如。前后多次谋算,均以奇计胜敌,殊堪嘉奖。 献帝览奏,便封荀攸为陵树亭侯,增其食邑至七百户,转为中军师,掌管刑罚之责。 镜头转换,天使至邺,来召马腾。 马腾奉诏,不疑有他,即遣天使还报天子,欲率次子马休、三子马铁进京见驾,留侄子马岱在邺城府宅,管带五百亲兵。 马岱多智,苦苦阻谏:以侄儿观之,此非天子要召叔父,必是曹操之意。那曹操心怀叵测,图谋我西凉已久,叔父若往,恐遭其害。不如趁其诸将都在许都,邺城并无大将镇守,我父子叔侄凭着手中四杆枪,五百军马,以出城围猎为名,杀回西凉去罢。 马腾:我即为汉臣,天子有诏不遵,即为反叛。现有你长兄马超统十万羌兵保守西凉,又有韩遂相助,其焉敢加害于我?然为防万一有变,你在邺城可及时遣人往返许都打探动静。若我一旦遭遇不测,曹操帐下猛将如云,你不可妄自送了性命,应立时带这五百亲兵速返西凉,与你兄马超联合荆州刘备,两路夹击许都,除了曹操,与我报仇。切记,切记。 马岱拗不过叔父,只得应诺。带兵送出三十里而回,派出连环哨探,布于沿途。 马腾乃引马休、马铁二子,只带二十名随从到了许都,先见曹操。 曹操授予平南将军印信,令马腾写书与长子马超,即刻调派西凉兵两万,前来许都随军南征孙权。对于已下天子诏书,令马超讨伐韩遂之事,却瞒过不提。 马腾见朝廷果派自己率兵南征,便不怀疑,当即写书,令曹操看过,派人送回西凉。 曹操大喜,安置马腾住于昔日关公府宅,令饮食不使有缺,等候西凉两万兵到来。然后升厅,与诸谋士商议,欲出兵以定关中,并灭韩遂。 正商议间,忽荆州探马入府来报:刘备命孔明署理荆南四郡赋税军粮,自与庞统在江陵调练军马,收拾器械,将欲西取益川。 曹操闻报大惊:我闻西川刘璋暗弱,军武不备,官多聚敛,边民多投江东。若刘备仗凤雏先生谋划收川,又凭关、张、赵云及降将黄忠、魏延等,皆世之名将,攻之必下。刘备乃世之英雄,若是得了益州,则羽翼已成,不能复治矣。我将何以图之? 话犹未了,阶下走出一人,进言献策:丞相可命上将提兵,约会合淝之众径取江南,则孙权必求救于刘备;刘备意在西川,必无心救孙权,则江东之地必为丞相所得。若得江东,则荆州一鼓可平;荆州既平,然后徐图西川,如此天下定矣。 字幕:陈群,字长文,颍川郡许昌县人。大鸿胪陈纪之子,见任治书侍御史。 曹操闻言称善,于是下令:某自为统帅,亲起大兵三十万,往征江南。命马腾父子重归邺城,以待两万西凉之兵,随后赶来;令张辽自南阳直下合淝,至樊城向曹仁请调李典、乐进为副将,沿途州县准备粮草,以为供给。 命令即下,分别行动。先说张辽受命,遂到樊城,向曹仁出示丞相将令。曹仁便令乐进、李典引七千人马,随张辽前去屯守合肥。 张辽与乐、李二将到达合肥,事有凑巧,闻说扬州刺史刘馥已于日前病亡。遂亲往坟前致祭,表其前番守城退敌之功。 早有江东细作闻说张辽率军已到合肥,紧急过江,报知孙权。 孙权闻报聚众将商议,环顾左右,想起大将太史慈已死,不由叹息道:曹操前有刘馥,后有张文远,均有固守坚城之才。孤若得太史慈不死,岂容彼等猖獗! 张昭见孙权发此感叹,怕伤了江东诸将之心,便献计道:如今孙刘联盟,刘玄德又做了江东女婿,本当休戚与共。主公不如令鲁肃相请刘备,助我抵抗曹军。 孙权即依张昭之策,谕令鲁肃,使其作书,求救于刘备。 鲁肃随即修书,使人至江陵呈送玄德。刘备观书,差人往南郡请孔明回来商议。 孔明回到荆州,与刘备、庞统议道:张文远已至合肥,曹操必继其后而来。依某而论,此次不消动江东兵马,也不必动荆州之兵,自使曹操回军,劳而无功。 于是回书鲁肃,教其高枕无忧,若有北兵侵犯,皇叔自有退兵之策,发付使者回去。 玄德问道:曹操起三十万大军,会合淝之众一拥而来,先生不与子敬商议如何应战,只教其高枕无忧。却有何妙计可退曹兵,莫不是再烧他一把大火? 庞统笑道:军师此时无暇对付曹操,是意在益州刘璋也。故此欲借他人怒火以烧曹操,不必我来动火搬柴。 孔明:士元所论极是。借人之牛,耕我之田,有何不可? 刘备:何谓借牛耕田? 庞统:若我所猜不错,军师定要借西凉之兵,以阻曹操南征。 孔明:正是。曹操自灭袁绍以来,志得意满,所虑者唯有西凉之兵。今曹操以马腾为征南将军,必令其子马超统领西凉之众,兵出关中前来助战。马超若起兵前来随父,则西凉必为韩遂所得,此非马氏父子之愿。马超不来,则曹操定以离间之计使与韩遂相攻,以除西凉之患。主公在许都之时便与马腾相厚,今可作书往结马超,使与韩遂联合一处兴兵入关,则曹操又何暇兵下江南?那西凉军马兵强将勇,天下闻名,与曹兵一旦相接,又是一场官渡之战,非两三年间不可骤解。我趁此机会,正可兴兵西进以夺益州。 刘备听罢大喜,连称妙计,即时作书,遣使径往西凉州投递。 信使去后,刘备又问庞统:先生与孔明军师意在益州,本来不错。但刘璋乃汉室宗亲,与某同宗,又各守疆土,并无侵犯。我此时若兵出西川,恐非伐之无名,令天下笑骂? 庞统摇头道:主公只道刘焉系汉室宗亲,却不知其正是汉室倾颓、群雄割据,致天子失位之罪臣也。刘焉虽死,其子刘璋割据益州自立,不敬社稷,不尊天子,天下诸侯皆以其为始作俑者,均仿效之,致天下大乱。此人不伐,今后谁奉天子? 刘备:竟有此事?请道其详。 孔明接口道:你却不知,我汉室江山不是坏在黄巾贼寇及董卓、李郭之乱,却正是坏在刘焉身上!刘焉历任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屡为黄巾之乱所败,丧城失土。因益州刺史郄俭在益州大肆聚敛,刘焉欲取西川以为安身立命之所,便向朝廷求为益州牧。我父皇当时以为好意,便即诏允。郄俭为黄巾乱军所杀,刘焉带兵进入益州,从此独立割据,与朝廷贡奉往来不通。刘焉为巩固自身势力,使益州独立于朝廷管辖之外,不是逆臣而何? 刘备闻此,方才大悟:既是如此,入川之事,惟请两位军师谋之,备无有不从。 孔明应诺,遂派同门好友孟公威、崔州平,前往西川暗中行事,专等二人还报。 镜头转换,按下荆州,再说西凉。 却说偏将军、都亭侯马超,自父亲马腾应诏进京之后,统其父旧部镇守西凉,割据三辅屯兵槐里,每月使人来往邺城、许都与西凉之间,探问消息。 曹操引兵南征,与孙刘联军战于赤壁之际,闻说徐庶、臧霸引数万人马屯于潼关,似有平定关中之举,西凉军由此惶惶不安。 此时又闻曹操欲征东南,使马腾为征南将军,只因道途迢遥,未知准信。马超不知父亲及三位兄弟下落,不由心中狐疑,常与心腹校尉庞德一起议论。 字幕:庞德,字令明,南安郡狟道县人。原随马腾四处征战,屡立战功,勇冠三军,武艺精熟,多负谋略,可谓文武双全之将。 这日马超与庞德二人正在帐中闲话,忽报京中天子圣旨到,并附老将军家书。马超闻报,急命请进。 天使面南而立,宣读天子旨意:令马超讨伐韩遂,并派精兵两万,随父马腾征南。 马超拜受圣旨,再看父亲书中之意,亦是如此。于是设酒款待天使,允诺来日发兵。 天使宴罢告辞,马超与庞德送至官道方回,遥望西边天际,龙挂垂地。 马超回到大帐,便要分兵而动,令庞德率两万马军入关,自己亲率大军进击韩遂。 庞德立在案旁,再三观看马腾书信,忽对马超道:将军且慢,某恐此中有诈。 马超吃了一惊,接过信来又看一遍,见并无破绽,遂问:诈在何处? 庞德:老将军与将军乃父子至亲,书中口气怎地如此生硬,如同公文?另老将军以往与将军家书,都是签署何款? 马超:俱是签个花押,左书“父字如面”而已。 庞德:却又来!你看此书,却用征南将军大印,尚是新铸之印,头次使用;私章却谓“西凉马腾”。岂有父子之间,以名讳自称者?此必是老将军因曹操在旁监视,非出本意也。又怕将军看了上当,故此露个明显破绽在此,令将军自行详之。 马超听了,啊呀一声,如中雷击。 便在此时,门外又报:荆州刘皇叔遣人赍书至,见在帐外恭候。 马超早闻刘备大名,且曾听父亲说起与其在许都时为友,遂礼待来使,拆书视之。 见刘备书云:伏念汉室不幸,操贼专权,欺君罔上,黎民凋残。备昔与令尊同受密诏,誓诛此贼。今令尊被曹操禁执,及二子皆囚于来邺城为质,迫令将军出兵,为其所用。备为将军详之,若不听曹操之命,则令尊必为其所害;若奉命出兵,则西凉先为韩遂所有,终被曹操所图。将军若能以利害说服韩遂,共同联手,率西凉之兵,以奉旨出兵中原为名,攻击曹操之右;同时寄书于令尊,使其在曹操军中内应。备当举荆襄之众,以遏曹操之前。如此则逆操可擒,奸党可灭,汉室可兴矣。书不尽言,立待回音。 马超看毕,再兼庞德方才之论,这才大悟曹操之谋,不由冷汗遍体,暗道侥幸万分。 于是回书玄德,发付使者先回;又写家书一封,令贴身校尉马灵:日夜兼程至邺城见老将军,能为内应共除曹操则可,若是不能,即保父亲及三弟返回西凉,勿使有失。 字幕:马灵,马腾随身侍卫之子。使一把浑铁点钢枪,自幼随马超一起习武,也有万夫不当之能,又通中原之语。是以马超此番委以重任,命其救出父弟。 马灵领命,怀揣密书,选一匹踢雪乌骓良驹,星夜出城东行,如飞一般去了。 马超遣走马灵,便令庞德持了自己名帖,去请韩遂前来商议。 庞德领命,正欲出发,门人忽报:西凉太守韩遂,使人请少将军往见。 马超遂暗带天子圣旨,即率庞德及二百部从,随来使至韩遂府第,看他有何言语。 韩遂亲迎到府,叙礼落座,不待马超开口,先拿出一封曹操密书,递予马超道:贤侄请看,此是曹丞相来书,信使现在门外,立等回复。 马超展书看道:曹某当初在大将军何进帐下,与韩将军乃故人也,曾相约共伐董卓,同扶汉室。今马腾父子谋反,阴谋败露。公若将马超擒赴许都,即封西凉侯,绝不食言。 马超见已落入韩遂手中,不免使个以退为进计策,拜伏于地道:如此,即请叔父绑缚了俺兄弟二人,解赴许都,以免戈戟争战之劳。 韩遂急忙离座,将马超扶起:贤侄说哪里话来!吾与汝父结为兄弟,安忍听信曹操离间之语,害汝性命?若要擒拿贤侄之时,也不用将曹公书信先示之矣。我请贤侄过府,是为商讨下步行止如何。贤侄若有兴兵伐曹之意,某当率全部军马相助。 马超见韩遂肯相助,大喜拜谢,这才拿出天子诏旨,请韩遂观看。 韩遂怒道:叵耐曹阿瞒此贼,如此奸恶。谁不知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此非天子之意,全是他居中挑唆,欲令我二人相争,其可就中取利,占我甘凉。 马超点头称是,遂与其约好起兵日期,与庞德辞回。 韩遂亲送马超到府外,又当着马超之面,令将曹操使者推出斩之。乃请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阮、杨秋,共八部羌帅头领到府,命各引一路兵马随征。 西凉八将随着韩遂,合马超共起十万大兵,挂起“奉旨讨贼”旗号,浩浩荡荡杀奔长安。 长安郡守钟繇闻报马超与韩遂率十万西凉兵而来,吃这一惊非小。一面使人飞报曹操,一面引军拒敌,布阵于野。 马超见城内出兵相拒,便问韩遂:此长安郡守何人? 韩遂:此人不可小觑,亦与令尊大有渊源。名唤钟繇,字元常,颍川长社人,书法极好,堪称大家。用兵也极具韬略,为曹操所重。 马超:我道是谁,原来是他。此人某却认识,并曾助其杀掉河东太守郭援。如今闻我兵来,竟然列阵以待,真是可恶至极。 朝遂:孟起休要轻敌,钟繇聪慧过人,曹操曾写书赞其为萧何再生。 马超:叔父不必长他志气。某与叔父不必出战,便是令明一人,亦可胜他。 庞德:韩将军与少将军放心。钟繇老儿与某有仇,我若不杀他,早晚也要被他惦记,说不定哪一天落于其手,后患不小。某愿杀此匹夫,夺取长安,以建首功。 韩遂:你即曾助他杀了郭援、降了单于,是有大恩于彼,怎地却说有仇? 庞德:当年我阵斩郭援,至钟繇大帐献上首级,本想讨一个头功,不想那钟繇见了首级非但不喜,反而大哭!某便悄悄问他帐中长随,方知郭援竟是这老儿外甥!末将吃惊不小,只得低声下气,向他谢罪。你道那钟繇老儿怎样说? 韩遂、马超皆问:他怎样说? 庞德:这老儿擦干老泪,故作大度道,“郭援虽是我的外甥,但随袁尚反叛,便是国贼,将军杀贼系为国除害,又何须谢罪?”即不追究,放我出帐。待某出帐之后这才醒悟,即说他外甥为贼,某杀贼又是为国,则因何不赏?故说他必视我为仇人矣。 韩遂和马超听了,俱都大笑不止。 马超即命庞德出战,杀向敌阵。钟繇出马,本欲以言辞劝降,未待开口,庞德大刀已当面劈至。钟繇怎是庞令明对手?回马即走。马超、韩遂挥令大军追杀,围住长安。 长安乃西汉建都之处,城郭坚固,壕堑险深,西凉兵一连围了十日,不能攻破。 庞德夜入帅帐,向马超献计:长安城水碱,甚不堪食,更兼无柴。今围城十日,军民饥荒。不如暂且收军,只须如此如此,长安唾手可得。 马超称善,便与韩遂商量,依计而行,尽教各部军马退去,马超亲自断后。 钟繇见马超军皆退,便令军民出城打柴取水,放人出入。至第五日,人报马超又到,军民竞奔入城,仍复闭城坚守。却不料被庞德引数十将校混进城来,尚不自知。 约近三更,城门火起,庞德一刀斩了守门之将,斩关断锁,放马超、韩遂军马入城。 钟繇不及顶盔贯甲,出东门弃城而走,退守潼关。 镜头转换,长安城中。 马超得了长安,便与韩遂商议,要乘胜兵发潼关。 韩遂见胜了钟繇,心满意足,便对马超说道:你我久居西凉,世代皆为汉臣,并无争夺天下之心。只因曹操施以离间,令我二人相攻,这才一怒之下发兵。今既得长安,曹操知我无隙可乘,此后必不敢轻觑我等。莫若就此罢兵,据长安以控关中,斯可矣! 马超:侄儿已与皇叔刘备有约在先,商定南北夹击曹操,解救天子脱困,奈何罢兵! 韩遂:贤侄不知,你我倘若就此罢兵,你父马腾在许都尚得安全。但若要就此东进洛阳,南下许都,凭我十万人马,其势尚不能也。另某之幼子及贤侄父弟,皆在曹操手中;若我兵进潼关,其必皆遭曹操所害,如之奈何? 马超见韩遂有反悔之意,不由大吃一惊。因自思道:凭我掌中银枪及庞德手中大刀,虽可纵横天下,但若无韩遂及八部健将相助,要说打下许都,那是痴人说梦。此时马灵或将我父弟已经救出,若得韩遂相助,以狂风扫落叶之势破潼关下洛阳,其后直击邺城,则可与父弟里应外合,夺取冀州,易如反掌。其后再以西凉精骑自洛阳直下许都,不但中原可得,天下亦可平定。今若回兵,则前功尽弃,父弟被诛,自己必要落个逼死亲父骂名也。 想到此处,马超屏退左右,向韩遂慷慨说道:叔父,你与我父征杀半生,无非是为天下霸业!今汉室已衰,群雄并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叔父只一子质于许都,某却家有百口质于邺城,孰重孰轻?某且不惧,叔父因何惧之?钟繇前曾命我谋害叔父,曹操今又令我二人相攻,关东之人不可信也。今我弃父,如亲父待叔;叔亦应弃子,如亲子待我。如何? 说完匍伏于地,拜了三拜。 韩遂见此,亦激发雄心,急将马超扶起:孟起即有此志,某便决心助你。但仅凭我等十万兵马,固守西凉有余,图取中原却是不足。今有一人,若是请来相救,则破曹必矣。 马超:未知叔父所云何人,有此本事? 韩遂:蓝田虎将刘雄鸣,现拥一万五千壮卒落草山中,离此不足百里。此人年轻时以采药打猎为生,常居覆车山下,每天出入云雾之中,从不迷路,人云其已得道。李傕、郭汜为乱时,关中人皆入山中以求归附,至今兵强马壮,钟繇亦不敢剿,只得任其所为。若得此人来投,我不仅可得一员虎将,又多万余壮卒,可使为前锋,一路东进,必势如破竹。 马超问明去处,即遣庞德率二百骑兵,持自己亲笔书信,前去招降。 不到半日,庞令明肩头带伤败回,说那刘雄鸣不肯出山,且在寨前放对,被他伤了。 马超大怒,次日点了三千兵,令庞德带路,直到覆车山下叫阵。 刘雄鸣亦带三千兵下山,出马单挑马超。 马超观看来将,见其身高丈二,长须飘拂,俨然有神仙之态,心中喜爱,纵马上前喝道:刘雄鸣!关中人都号你为神仙,应知天下之势。某今奉天子明诏进兵中原,内除朝中奸贼,外平不臣之乱,使庞令明前来相召。你不应召也罢,为何下手伤人? 刘雄鸣大笑道:钟繇镇抚关中,屡次来招,我尚不降,怎肯降服于你?早闻你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为“锦马超”。今若胜得某时,随你处置;胜不得我,拿你去许都问罪! 马超虽恼他说话无礼,但愈爱其勇,叫道:如此便好,某若一百回合之内胜不得你,便割此首,随你拿去许都请赏;若胜你时,却要随某出征中原! 刘雄鸣笑道:哪有这许多废话!先大战三百回合再说罢。 话犹未毕,抡起开山大斧,劈头砍下。马超见他来势甚猛,急忙谨慎抵挡,一边寻隙反击。战了三十回合,刘雄鸣精神愈长,势如奔雷,将板斧抡得风车一般,并无力衰之象。 两人比拼至此,马超见他全凭一副神力,招式却是粗陋之极,不由哈哈大笑。原来这刘雄鸣乃是天生神力,所使斧法招数却是在山中自行琢磨出来,并非名家所传套路。 再战三五个回合,马超丢个破绽,待对方大斧放空劈过,回手一枪,在他右肩上扎个洞儿,鲜血渗出,伤得与庞德一般无二。 背后西凉军马见主将胜了,一齐擂鼓纳喊。 刘雄鸣见斗马超不过,在部众面前挂之不住,顺着山道逃走,瞬时不见了踪影。 马超不曾留意他竟会有这么一手,想要追时,已自不及,遂举手中银枪,冲那些山贼喝道:尔等知我马孟起否?降则免死! 山贼见自家主将如此威猛,尚自败逃,遂一齐跪倒,齐呼愿降。 马超即令庞德押了五百山贼回寨,将那万余人一起招降,返回长安城中。韩遂迎进府中,问明战事,见平空多了这一万五千兵马,也就不再究问刘雄鸣去向。 刘雄鸣怀羞,一直向东而逃,单马独骑直过潼关,要去投许都。前至洛阳,闻说曹操亲引大军前来征伐马超,于是报关而入,要见丞相。 曹操问明来者是刘雄鸣,亦知其名,遂命请入,亲出帐携手而入,赐坐说道:曹某在洛阳之时,便早闻公之大名,说南华老仙亦当退避三舍,关中人皆奉为神仙。刚在前来洛阳路上,又于帐中梦见神人,容貌宛然如公。这个神人,莫非便是阁下乎? 说得满帐将佐谋士,无不掩口而笑。 曹操以礼相待刘雄鸣,任为将军,并命其引五百兵士,回去招揽部属。刘雄鸣虽然害怕再遇马超,但被曹操左一句神仙,右一句神仙恭维住了,只得引兵前去。 马超尽得刘雄鸣万余部众,西凉军声势大振。于是号为关中联军,推举韩遂为都督,马超为副都督,八大健将为诸部首领,陆续离了长安东进,屯聚于渭河、潼关,建列营寨。 扎营已毕,韩遂手下大将阎行入帐进谏:当年在邺城之时,某劝将军以质入京,臣服天子。我父及将军之子,因此皆在许都为质,今已十年,音信不通。若今随马超举兵东向,稍有跌蹉,奈我老父及将军之子何?趁大兵未接,依某之意,莫如上表求和,不战也罢。 韩遂答道:先前某也作如此想法,并劝马孟起止兵长安,西控关中。但如今诸将不谋而合,皆听孟起之命,似有天意,不可违之。 阎行见韩遂不听自己之谏,怏怏不乐而退。 按下关中联军,复说曹操遣走刘雄鸣,便命就地扎营,待其回报。忽然探马来报:钟繇已失长安,今退守潼关。西凉大军将至,请令定夺。 曹操闻报大惊,于是不敢复议南征,急檄令河北留守诸将,严把西进要道,防备马腾父子叔侄逃走;另遣曹仁、曹洪、徐晃为前部,率一万人马前往潼关,协助钟繇拒守关隘;自引大队人马,随后西向而来。 因忌惮西凉兵精悍难敌,临行之时,曹操又密嘱曹仁:贤弟率诸将到潼关后,只需坚壁固守,不必出战。如十日内失了关隘,诸将皆斩;十日外失之,则不干众将之责。 曹仁领了将令,让曹洪与徐晃引二千精骑兼程而进,先至潼关。 曹洪、徐晃刚到关上,闻报马超已领军来至关下,乃知兵贵神速,果不其然。 马超见关上旗号,知道许都援兵已至,要趁曹操大兵到来之前夺取关隘,并不歇兵,就关下排开阵式,讨敌搦战。 曹洪听徐晃之劝,紧守不出。 马超便令五百大嗓门军士列队于关前,日夜轮流,把曹操三代毁骂。曹洪在城墙上听了勃然大怒,每要提兵下关厮杀,皆为徐晃所止。 到第九日上,西凉军士骂得累了,解甲于关前,横躺竖卧于地,口中兀自漫骂不止。 曹洪怒道:贼忘八,直是欺我太甚! 因见徐晃不在身侧,便教点起三千兵马,杀下关来。 那些骂战军士见关门忽开,便弃了盔甲,上马便逃。曹洪怒发万丈,哪里肯舍?一口气追出二十余里,撞入了埋伏圈内,左有马超,右有庞德,混杀一阵。 曹洪抵挡不住,奔回潼关,却被韩遂部将围裹上来,折军大半,只得弃关东走。 徐晃正在营中巡哨,见西凉兵直如潮涌一般来至,只得引军与曹洪断后,向东狂奔。恰逢曹仁引大军而至,这才止住脚步,合兵一处。 庞德直追过潼关,撞见曹仁军马,救了徐晃。马超追至,接应庞德上关拒守。 曹仁见曹洪失了潼关,只得寻回归路,来见曹操,诉说经过。曹操大怒,喝斩曹洪,众官告免,曹洪服罪而退。曹操亲领大军西进,与关中联军在潼关相遇。(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