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红艳！”奶奶的呼唤在门前响起，姥姥走到门口，推开玻璃门：“亲家怎么了？你喊红艳什么事？” “呦！亲家！”奶奶语气一弱，指了指地上放着的箱子：“我喊红艳把我这箱子提到店里去！” “红艳正忙呢！”姥姥一步一步迈下阶梯，身后妈妈已经追了上来：“妈！你别去我去！” 妈妈跑到奶奶面前，提起箱子便走。 “红艳！我喊你你没听到呀？！”奶奶甩着纸巾跟在后面：“你走这么快干嘛？！” “亲家！”妈妈一把抓住奶奶的手：“你这刚到家，哪里来的一肚子的火气？店内有人，你喝杯水消消气！” 奶奶瞥了眼妈妈的背影，将头扭想姥姥：“你请我进店里喝杯水？！” 姥姥听奶奶语气不善，脸也跟拉了下来：“这个家就不能安生一天！”说着扔下奶奶自己走回店内。 “耶！你这是什么态度？！”奶奶挥舞着手里的纸巾，跟着推门进店。 进店后一眼瞥见吧台后的大毛，拍了拍手，冲大毛张开双手：“毛毛！想奶奶没？来！奶奶亲亲！” 大毛瞥了眼奶奶，抿唇一笑：“奶奶被叔叔跟妙妙赶回来了！” “小王八羔子！你胡说什么呢！”奶奶脸上笑容消失，一时又教训道：“那是你二妈！你不能直接喊妙妙！”说着将头一扭，看到坐在窗后打盹的爷爷，走了过去，坐到一旁，将手臂上的提包，放到双腿上，又提了提裙摆：“还是你有福气呀！” 人刚坐稳，萧叔便急步走了出来，老鬼跟在身后，将萧叔送出了门，转身走进大厅：“嫂子进去吧！该你上场了！” 奶奶假意摆了摆手：“不了！不玩了！这都不欢迎我回来呀！哎呀！”说着连声叹气，手上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眶：“你说我活这么大年龄有什么用？这小的对我是一点也不尊重！不玩了！”说着用纸巾擤了擤鼻涕，连连摆手。 正说着爷爷的手突然搭上奶奶的手背，奶奶回头一看，露出一抹笑容，在爷爷的胸前一拍：“你说你怎么就瘫痪了呢？这腿也老不好！怎么都不利索！”语气越说越严厉，老鬼跟着走到跟前。 “你看老萧人家，从来对子女都是严肃认真！孩子们对他也都尊重！”老鬼不无感叹的说道。 “孩子一个个的还都有出息！”老鬼在奶奶另一边坐下：“这趟恐怕要走远了！” “去哪呀？”奶奶扭过身来，好奇问道。 “去他大儿子那！飞机票都给买好了！又给带的腊味！鹅块！光汤就带了四五包，这么一大袋子！”老鬼用手比划着，语气里满是羡慕。 “人家哎！还有专车送！提前这东西都给放人家那！这小车直接开进飞机场！”老鬼越说越精彩。 “他爱人不是在那吗？这腊肉什么的不能自己腌啊？！”奶奶挪了挪身子，听的兴趣盎然。 “人家多大的老板！最关键，南方的天气跟咱们这不一样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腌！”老鬼也侧过身子，跟奶奶凑到一处。 “你们还打不打了？”有人走到大厅，冲老鬼招了招手。 “哦！来了！”老鬼应声站了起来，拉了拉奶奶的胳膊：“走吧！” 奶奶扭捏一下，到底站了起来，老鬼回头冲爷爷招呼：“老钱我们去打牌啊！你坐！” 爷爷高举右手：“嗨…”眼见两人走远。 “这老萧鹅块子怎么不在我们店里拿呢？！”奶奶边走边埋怨。 “你们家红艳都打算关门回老家过年呢！还会准备这些东西？！再说，这鹅人家都是一大早现杀，当天熬的，你家也不一定有人家做的味道好！” “那要有才跟那个小玩意有什么用？！”奶奶双手抱在胸前，幽幽一叹：“这县里冬天净吃鹅块烩菜！弄这么两个玩意不会做！你说说！” “你也太贪了！什么生意你都要拉！”老鬼松开奶妈的手臂。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奶奶扭头一边，很是不以为然：“我希望店里生意好能有错吗？”说着白了眼老鬼，自己推开棋牌室的门，进去时已是满脸笑容。 进门一看，妈妈正弯腰收拾桌子，脸上笑容一凝，坐到萧叔空出来的位置，双手放在桌面上。 “这人呐干什么没有一点耐性！是干不成事的！”听着奶奶没头没脑的感叹，几个大男人各自将面前的麻将推进机器，有人摸出香烟点燃。 “哈哈！我说笑呢！我在小儿子那呆了一段时间，听说这店里都快成我家儿媳妇娘家的了，我这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可到了店内，老鬼又告诉我说，红艳打算不干了回老家过年，你说我们这些老同事，有个聚会的地方容易吗？再说这饭店干的好好的，怎么就不能干了？！我看呐！就是这些年轻人太懒惰！！”说着还不忘白了眼妈妈。 老赵抿唇一笑，拿烟的手搭在桌边：“你这是找我们评理来了？！老李！你给说说！” “红艳！那个你别忙了！”老鬼忙招呼妈妈坐下：“等恩俊他们来了自己弄！来！快坐！” 妈妈抬眼看了看奶奶，拍了拍双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这个没法说！”老李挠了挠耳后：“你怎么不去找你们区里的领导说说呢？” “他们！”奶奶翻了个白眼，挪了挪身子：“面都没见过，说不定帮着红艳呢！” “你这是吃定了他们会帮你呀？！”老鬼双手交叠在水杯上，笑看众人。 “他们了解情况！肯定不会冤枉我！”奶奶侧身翻着眼，右手放在耳后摸了摸。 “你要让我说呢！你亲家肯定是老实人！”老李点了点桌面：“在这帮着孩子们，人家也挺辛苦的！何况还帮着你照看老头呢？！” “那她没那么简单！”奶奶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你说的不对，老赵你说！” 老赵指了指自己：“我住的远吶！我不了解情况！”说着连连摆手。 “你看看你！”奶奶斜觑了眼老赵：“让你说你就说得了呗！” “那我们今天就到这吧？！”老赵说着站了起来，冲老李说道。 “哎！你这是！”奶奶忙站起身来，双手拉住老赵的手臂：“你可不能走哇！你不能看表面！他们都不想让我回来！你这一走！我的处境就更难了！” 本来已经站起身来的两人，对视了一下，又坐回位置上。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理！我老了！我身体不好！我想休息！我没有享享福的权利吗？” 三个男人同时点头。 “这开一家店投资那么大，我想多挣点钱有错吗？” 三个男人仍旧点头。 “那儿媳妇是跟她亲妈亲还是跟我这个婆婆亲？” “红艳你得对你婆婆跟对你妈一样！”老鬼马上开口教育。 “那能一样吗？把她妈弄在这过那么久，我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看呐！”奶奶将手上的提包一摔。 “红艳可不许这样啊！”三个男人指着妈妈叮嘱道：“给我们开个包间吃饭！这个包间给老鬼儿子留着！”说着老鬼上前拉住奶奶的手臂：“走！吃饭去！一会给你开瓶红酒！你有多少年没喝红酒了？” 奶奶含恨扭了扭身子，到底跟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