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果看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一清,哭笑不得不住地摇头。盛怒之下拎起包裹走到门口,扔出老远。指着一清骂道“你给我滚,你们师兄弟都是一路货色别脏了我佛净土,快滚!”一清每天都是子午卯酉四个正时练功打坐,今天睡到辰时还没起床。妙果起床做早课的时候还以为小孩子化缘一天累了让他多睡一会,没有叫醒他,天还未明怕打扰一清休息没点灯,摸着黑出去做早课,等做完早课天已大亮,发现桌子上的包裹,才叫醒一清问了事情原委。一清从小就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从来也不去争辩,承受能力非常的强大,但是妙果的突然翻脸让他摸不着头脑。下地直接跪在床上,给妙果磕头问道“师父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别赶我走,无尘师父不来看我了,师兄弟也不知道在哪,我无处可去呀,师父发发慈悲吧!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啊”妙果平息一下心情,缓缓的走到一清身旁,摸着他的头“孩子,你起来吧,怪我没教好你,你知道吗,男女之事有伦理道德的,如果没有伦理道德的约束,那人和禽兽畜生有何区别!给你讲的柳下惠就是绝不做此事才被称为君子,自古奸情出人命,你二师兄一月就是犯了这个过错连累师门,你怎么能……这样呢……”一清这才明白被陆寡妇骗了,女人要洁身自好,男人也是一样,男人更要经得起诱惑。妙果又告诉一清,他师傅无尘子一共收了三个弟子,大弟子一明,二弟子一月,三弟子就是一清,还应该再收一个弟子取名一风做他的四师弟。二师兄一月就是被朱府抓住的那天,无尘把一清藏起来和一明一起被推搡出门,无尘子用隐身法躲过了灭顶之灾,大师兄被朱府的武师砍死抛尸,二师兄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了解这些事后一清沮丧的红着脸低下头,他认为自己不但丢了佛门的脸,也丢了无尘师父的脸。妙果见一清有了悔过之心,也就不再难为他,捡回包裹放在一清身边没再说任何话就转身出门去了。一清觉得无地自容,留下一张字条“我去找我师父了”就离开了妙果的寺院。拎着包裹来到陆寡妇家,隔着院门直接扔进二楼窗户,这手法是他闲来无事扔石头练就的一个本事,银子还给了她了无牵挂。以他的身手想要杀了陆寡妇,绰绰有余,就算不出手杀她,开坛做法剪纸成兵也能让陆寡妇死于非命。但是无尘子教过他,道法要扶危济困,用道法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那道法也就成了邪法。能力越大越要修身正心。离开妙果师父已经快十年了,离开无尘子时间更久。所以在这废弃三清通天观看到师傅觉得很是惊讶,也很亲切就想下跪磕头,“师父,一清可算找到您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他记忆里师父的形象和面前的一模一样,十几年过去了难道师父返老还童,修炼大成了?看了看师父背后的宝剑更是奇怪,拿起自己手中的宝剑一模一样,难道师父有两把一样的剑吗?问了一句“我师兄们还好吗?”无尘子说道“都好都好…乖徒儿和我一起驾雾回家吧,师父把这些年的修炼方法都传给你”一清这时候已经知道这个师父有假了,右手拔出松纹古剑,左手攥住剑身一拉鲜血迸留,擦在剑上口中念“天圆地方,律令九章,执剑在手,除魔祛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左手的疼痛让一清保持清醒,人血阳气最重,涂在的宝剑之上,再加上咒语的加持,使松纹古剑微微泛起黄色的光芒。一清之所以直接用了这么厉害的招数,是因为他联想到吴君闻带着诡异笑容的昏睡,现在寮房内文誉升的自言自语。这个妖怪分身三处,嫁梦给吴君闻,又对文誉升进行摄魂,这不是一般的妖精。如果刚才答应他驾云而去那也就中了它的摄魂法了。左手捻着剑诀,右手舞个剑花收到身前,右虚步半蹲,用了一招左右穿梭,一招两式,右侧刺一剑,紧接着左侧再刺一剑。后腿发力向前一蹿足有半丈远,对着无尘子的面门就刺了过去。无尘子向左侧一闪身,左手把拂尘插到后腰,右手顺手拔出宝剑,大喝一声“你敢欺师灭祖!”一清气哼哼的回了句“我才是祖宗!”把剑拉回到身体左上方,转身进步又是一剑自上而下刺出,直奔无尘的心口。无尘子荡开刺来的宝剑,叫了声“住手!”一清并没有停下,接着使出腰横玉带,左脚后插步插步,右手收回宝剑在头顶旋转一圈,从无尘子的右肩斜着向左劈下,三剑连续不断的进步强攻,无尘子躲闪了两下刺过来剑已经退了两步。这次斜着斩过来的剑就用挂剑法,往外挂了出去,一清借着这一挂之力迅速转身,左插步变成左弓步,斩击无尘子左腹。无尘子刚把右侧的剑挂出去,左侧腹部又有危险,只能退步再做一次左挂,把一清的剑再次挡住。为了避开一清的剑招,紧接着连退两步进了屋子,一清每天都会练习剑术,熟能生巧剑法更显得伶俐自如。一清右手宝剑剪个腕花,把剑收放在背后,双腿直立成丁步。无尘见他有收式的动作,放松了警惕。一清出其不意的用了一招仙人指路,左手往前一甩喊了声“着!”这就是文誉升被摄魂后听见的那个雷声。左手的鲜血正甩了无尘子一脸,整张脸就如雪人脸上泼了热水,千疮百孔,随后化成了一道青烟。一清包扎好左手休息一下,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打败了一个分身而已,不知道这妖精本体在哪里,是吴君闻的梦里那个,还是对文誉升摄魂的那个。刚刚定下神来的文誉升,过来查看一清的伤口,血流已经止住。又看看那把松纹古剑黄橙橙的,原来是把铜剑,双面都有北斗七星的图案,残留着斑斑血迹。一清突然问了句“淇县你可知道?”文誉升回答“当然知道了,真定以北有个地方就是淇县,离我们不远,有什么问题吗?”“他以前叫什么名字?”一清又问。这会把文誉升难住了,想了好久也没能从记忆中找到蛛丝马迹,却脱口说出两个字“朝歌!” 正在纳闷,我不知道的事怎么会顺口乱说呢。一清嗯了一声,觉得刚才那个妖精,估计就是之前所说的木妖了,从五行来讲金克木自己使用的松纹七星剑属金所以它只是躲闪不敢硬接,如果自己使用的是桃木剑,那么不至于这么快就能破了它的法。总结了一下那妖精,第一会嫁梦控制着吴君闻直到现在还在控制着,第二能移景让文誉升在清醒的状态下就看到闺房暖阁,第三分身可以多处同时出现,会这么多法术怕是个千年修行的妖精吧!文誉升收拾下满地狼藉的东西,看了一眼一清顺口又说了句“臭道士孤陋寡闻,我还会萌头,掩日取月,辟谷射覆,至于入水识地这些本事更是生来就会”文誉升没想到自己会骂一清,惊慌的用手捂住嘴巴。一清听了文誉升的话,立刻坐了起来,手上已经握住了松纹剑。因为刚刚他问了地名后,只是自己在思考并没有说出话来,而文誉升却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并且对答。目中杀意腾起,缓缓站起没有一点颓废的样子,简直和那个墙角懒洋洋晒太阳的道士判若两人。冷冷的问文誉升“你是谁?”文誉升捂住嘴巴看着满眼杀气,并且一步步靠近的一清,不由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荒山野岭杀人越货,是土匪强盗们管用的手段。忙伸出双手招架,解释“道长刚才不是我说话,我是文誉升啊,你怎么了……”一半话还没说完又不受控制的说道“臭道士,那个陆寡妇长得不错吧,你已经不是童子身了,凭你的血你也伤不了我的根本,是谁说要消灭我的,不错!我就是那个木妖,现在我附在他天灵盖上,你来斩他一剑”一清听了文誉升口中之言,慢慢的解开左手的布条,故技重施看着文誉升的大花脸,观察着涂了满脸鲜血后有什么动静,“再来,看你还有多少血可以留!知道了你的丑事你就要杀人灭口吗,到底谁是正谁是邪”一清刚刚见到木妖幻化的无尘子,激动不已的一瞬间,把多年以来的遭遇委屈全都回想了一遍,包括自己和陆寡妇的事一闪而过,却逃不过木妖的眼睛。刚刚通过文誉升的嘴提到了陆寡妇三个字,一清也确实想过杀了文吴二人。此时一清不说话呆呆的站在那里,文誉升身体里面的木妖也不说话。有了喘息的机会,文誉升理了理混乱的思绪。“道长,人恒过然后能改,最重要的是不要知错犯错,错上加错。木妖虽属妖类,只要不作恶,那就是好妖!为什么非要斩尽杀绝”一清回到座位处,又绑好手掌,擦拭干净宝剑归剑入鞘。无奈的说道“技不如人,无可奈何。它是好妖?那里有什么好妖,你还是看看地上的吴公子吧,他还有几天寿命?”文誉升又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巴哼了一声“吴公子!刚才你说要灭了我,他说要收服我,我倒要看看谁收服谁!他已经把自己快十年的福报全都转到我身上了,不要他的命我也没要过别人的命,都是他们自愿把福报转到我身上的,倾家荡产沿街乞讨也都书自作自受”当时吴君闻喝完酒出去方便,出门转到僻静处,就看到一个背影,天黑看不清楚,似乎是个女人,借着酒劲走近去看背影越加窈窕,心想这好像是醉香楼的头牌。那女子一转身还真是崔小玉,吴君闻想这荒山野岭的一个女人跑到这定是有些蹊跷,不会是和别人偷跑出来的吧。“你终于来了,我们快走吧,就怕一会有人追来”崔小玉说。吴君闻心想这女子肯定是与人约定来此相会,我背对月光她认错了人,还有这样的美事。正好被慧岸讹去的房子空出来了,让崔小玉住进去来个金屋藏娇。伸手抱过崔小玉说了句“现在就走!”那崔小玉正是木妖幻化的。见吴君闻这个表现暗笑这个呆公子,已经开始堕落了。“好啊,走吧!你个冤家”伸手指在他的头上一按,顺便朝耳朵吹了口气,之后怎么面带微笑的进房,喝了口酒躺下睡觉他全不知道了。梦中的他来不及面辞一清和文誉升,就喊了一句,我家里有点事情忘了做,先走一步了。拉着崔小玉直奔下山,解下拴在山下的驴子,抱着崔小玉上去。直奔住处,心里想着房子破烂还没修理,先找个地方给她住择日再来修葺吧。时间飞快崔小玉在家住了半年,眼看要到乡试了,吴君闻夜夜欢愉书一点也没有读。崔小玉说只要有钱就有办法让他过乡试,吴君闻身边的钱一直花不完。他没有怀疑,只是觉得钱花不完是好事不去计较,但是要一下拿出几千两银子还是困难,就想起了父亲。这半年多父亲不闻不问母亲也没来找过他,连个佣人也没过来打扰,他自己落得清闲也不回家。怕父亲不给他钱,回家路上想了很多借口,就说自己读书太用功了忘了回家看望二老。路上的风景,市井的喧闹从眼角的余光可以模糊的看到,却是寂寥无声他也不在意,回家见了父母,没想到的是出奇的顺利,父亲母亲并没有问他为何不回家,就拿出了八千两银子的银票,估计家底也是掏空了一半,吴父更是把传家之宝夜明珠给他带上,从小到大他也只是见过两次。吴君闻只拿着银票,就把乡试考官贿赂过去了。懵懵懂懂的又过了几年,同样日日欢歌,夜夜笑语。这一天崔小玉告诉吴君闻院试的时候你把每段文章开头第五,十,二十个字分别写上“兮,乎,者”三字,就能保你通过。他感觉崔小玉的手眼通天,居然能认识这么多做官的,就打算娶了崔小玉为妻,吴父自然不同意娶个妓女进门当正房,吴君闻看着美貌的崔小玉又为了自己的前程,毅然断绝了父子关系和崔小玉成婚,他日自己飞黄腾达了再回来认亲也不迟。在二十七岁那年他通过了殿试成了榜眼。一天都没有学习,就金榜题名了。沾沾自喜的吴君闻此时功名在身,做官早晚之事,觉得崔小玉出身妓女,确实和自己身份不配,就再外边花天酒地养了不知道多少个娼妓。文誉升劝诫他,他想文誉升是不是知道自己贿赂官员的底细,还有院试的考卷最后都是用的他的考卷改成了自己名字,对不起他心中有愧,伙同当官的找个借口把文誉升远远发配了。心想如果要是当个驸马那就光耀门楣了。从来没有努力过,一直都是心想事成,突然有一天皇上传他见驾,问他有没有成亲。吴君闻违心的说自己并未成亲!皇上果真就招他做了驸马,公主皇上是什么样貌模糊不清,因为吴君闻没见过的人,没有记忆木妖也幻化不出来。又过了些年,人到中年的吴君闻不可一世,皇上对他的意见更是言听计从,腰缠万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武百官多有密谋让他篡位的,他也是笑笑不搭话,心中打起了当人王地主的主意。就这样在吴君闻的梦里对父母不孝,对朋友不义,对朝廷不忠,抛弃糟糠之妻,各种坏事做尽做绝。以至于他只睡了两个时辰却消耗了十年的福报。中间有很多都是不切合实际的事,吴君闻宁愿相信从来也不去怀疑,梦中过了几十年心想事成的日子!吴君闻觉得京城做官太拘谨不如在外做官自由自在,也方便结交外臣招兵买马。文誉升自然不会知道睡梦中的吴君闻有如此大胆,竟然想改朝换代。一清和木妖对话结束,终于到自己能插嘴了。就说到让吴君闻醒来吧,别把自己的福报全挥霍了,只怕最后真的会沿街乞讨。一清也说道:“你本为妖类,人间的福报你得了又有什么好处,正是损人不利己,更可恶”木妖又借着文誉升的口说:“我虽然不需要人间福报,但是只要我有人间福报就可以推迟劫数,直到现在近千年我没渡过劫,什么天雷火劫都能使我烟消云散,我没杀生害命不做缺德事天道也有好生之德,我现在就让吴君闻醒来,再不醒他就当皇上了”吴君闻梦中饮宴各个朝廷边关重臣,突然又见到崔小玉,蓬头垢面而来。哭诉遭他遗弃后的人老珠黄的艰难生活,想要唤起他的良知,谁知道吴君闻被春秋大梦冲昏了头脑,并没有理会这个曾经帮助自己的恩人,一边责怪家人怎么让这个要饭的进府,为图清净心一横让人把崔小玉乱棒打杀了。又做了件亏心事阴德再损,最后还是皇上召回京城,问成谋逆死罪即日处斩,躺在断头台上的吴君闻最后才喊了句皇上饶命啊!大刀落下的一刹那间从梦中惊醒,呆呆的看着一清和文誉升,这么清晰居然是个梦,伸手擦了擦满头大汗,摸了摸脖子还好是个梦。长出了一口气,问道:“本官怎么会坐在这!?”文誉升一清面面相觑,想了想刚刚喊出那句“皇上饶命啊!”不觉得又相视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