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百锦阁,云萝没有回若水阁,直奔书房去了。果真,齐王正在满脸心疼地为陈楚雨上药,看到云萝进来,慌忙停了手。云萝斜眼看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径直走到陈楚雨身旁,看着她被打肿的脸颊,心疼不已,柳莺歌那一下真是下了死手。 云萝走到齐王身边,从他手中夺过药品,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什么药?也能往脸上抹!”说着让侍月另拿药过来。 陈楚雨勉强地笑了一下,连连说道:“不碍事的!那里敢劳烦王妃!” “姐姐不心疼,有人可心疼死了!”云萝说着瞥了一眼齐王,高庆佑听了这话,目瞪口呆,却又听云萝继续说着,“姐姐的事啊!你用不着瞒着我,我已经知道了,我是那样小气吃味的人!”说着又开始笑话齐王。 待侍月拿了药回来,齐王正要接过手,云萝却接了过来,“殿下忙去吧!这里有我和侍月呢!你在这里反倒碍手碍脚的!”说着也不等齐王回话,就把他退了出去。 云萝把齐王支出去是假,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才是真。她看到陈楚雨纵使挨了打也不愿辩解一句,便知晓这其中另有隐情,若是齐王在,陈楚雨是断断不会说的。 陈楚雨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云萝,末了又说了句“清梨姑娘着实可怜,她不能唱歌了,我又怎忍心说出她的名字!” “姐姐你就是太好心了!才让这些人欺负到头上!我才不会咽下这口气呢!”云萝愤愤不平地说道。 “她们原本是想要清梨姑娘做那个替死鬼,我这不是赶巧了吗!”陈楚雨宽慰着云萝。 云萝听了这话反而觉得更好笑,忍不住说道:“姐姐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没心眼呢!” “啊?”陈楚雨听到云萝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愣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了,云萝实在取笑她,装着气恼的样子与她逗笑。 回若水阁的路上,云萝暗想道;“看来这个李曼娘真是留不得!”随后便遣了明婵去寻了她过来。 李曼娘正朝着落月阁走去,明婵笑吟吟地上前挡住她的去路,问道:“姑娘这急急忙忙地是去哪里?” 李曼娘没好气地看了明婵一眼,懒得理她,转身想走,却没想明婵疾步上前再次拦住她,“好狗不挡道!你想干嘛?”李曼生气地抬头说道。 “姑娘的口气还真是大啊!”明婵一改笑脸,冷冷说道,随后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姑娘请吧!我家公主有请!” 李曼娘不知所以,立在那里,却是冷静地说道:“我与王妃素无交往,不知王妃请我有何贵干?” “姑娘去了自会知道!”明婵不容她分说,强行拽着李曼娘去了若水阁。 云萝坐在庭院中,逗弄着米团。李曼娘心虚地上前行礼,云萝不理会她,忽然明婵狠狠推了李曼娘一下,摁着她跪在云萝面前。 “你……”李曼娘气得想要起身却被明婵死死地压制着。 “怎么让你跪在这里还委屈你了?”云萝放下米团,冷眼看着李曼娘。 “曼娘不敢!”李曼娘老老实实跪在那里,低声说道。 “你还不敢?我看你胆子是够大的!”云萝冷冽地说道。 “曼娘不知道王妃找我有何事,曼娘愚钝,还请王妃明示?”李曼娘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倒是比柳氏有胆,都到这个时候还嘴硬!我问你,给崔氏那碟点心里的砒霜是你放的吧!嫁祸到陈姑娘身上又是你的主意!我说的这些没错吧!”云萝直接说道,那碟点心侍月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检查了一番,果真除了堕胎的红药,还有砒霜,侍月知晓后,立即就告诉了云萝。 “王妃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懂!”李曼娘抬起头装傻充愣起来。 “周氏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这种事她是想不出来的,你前几日在西街药店买的砒霜,这盒点心本应该是你姐姐送到百锦阁,暗中被你动了手脚,由陈姑娘送了过去。你在府中一直不喜欢陈姑娘,处处针对她,这早已是众所周知。况且你又对柳氏恨之入骨,她当时许了你好处,你才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甚至想拉我下水,却不料柳氏翻脸不认,甚至百般凌辱清梨,所以你借了这次机会想要置她于死地!”云萝冷冷说道。 “你没有证据,不能凭空诬陷我,我要见殿下!”李曼娘大喊大叫起来,云萝一个眼神过去,明婵上去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李曼娘一下被打懵,愣愣跪在那里。 “院门开着,你想叫就大点声!我如今是这王府的当家主母,处置你一个戏子还不需要经过殿下!”云萝毫不畏惧地看着李曼娘,李曼娘吓得低下脑袋。 “王妃……想怎么处置奴婢!”李曼娘慌慌张张地说道。. “留在这府中,死的时候连张草席也没有,直接乱葬岗扔了,出了王府,离开齐地永远也不要回来!你做的那些腌臜事还是不要污了殿下的耳朵!你自己选吧!”云萝看着她,即使没有这些个罪状,府中这些奴婢生杀大权也是握着她的手中,可云萝不是生性残暴之人,念在她姐姐的份上,云萝不想把事情做绝。 李曼娘灰头土脸地歪坐在地上,半天无语,最后恭恭敬敬对着云萝磕了三个头,神魂落魄地离开了若水阁。 “公主就这么便宜了她!”明婵觉得自家公主太过于心慈手软,接连这两件事都未重罚,有钱是周蝶舞,她那样对云萝出口不逊,云萝时候竟没有惩罚她。 “若不是她,周氏不会那么安奈不住,柳氏也不会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眼下最重要是找出那个线人。若不找出她,我们诸事不顺手。姑姑才掌管王府,许多事情顾不上,只得我们出手了!”云萝忧心地说道。 明婵点了点头,云萝放下米团,任由它在院子玩耍,忽然又笑着说道:“我们去看看清梨姑娘吧!” 明婵疑惑,问道:“好好的,公主怎么想起她来了!” “她和宋章先生俩情相悦,如今又不能唱歌了,留在王府也不是事,还是放他们离府的好!”云萝慢慢说道。 说话的功夫,俩人便到了清梨的住所,李曼娘此刻正在姐姐怀中哭的梨花带雨,许是心中有所忌惮,任凭清梨如何询问,李曼娘只是摇头哭泣。 明婵推门而入,俩人具惊,连忙起身行礼,李曼娘更是战战兢兢,云萝看着姐妹二人,笑着坐了下来,“你出去,我有话与你姐姐讲!” 李曼娘看向姐姐,满脸担忧,清梨却笑着摆手示意妹妹无事,李曼娘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如今柳氏已被禁足,你不必前去侍奉,现下正是好时机,我已向殿下讨得旨意,免去你和宋章先生乐籍的身份,赐你二人完婚,不日便放你们离去!”云萝笑着对清梨说道。 清梨听了这话,像是做梦一样,呆愣住了,明婵笑着提醒她:“还愣着干什么,这样天大的好事,姑娘还不快谢过王妃!”清梨当即清醒过来,连忙跪下叩头谢恩。 闲话少说,两人离开清梨的住所,才出了院门,李曼娘跑过来,跪下来,对着云萝又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王妃成全,王妃没有在姐姐面前点破曼娘做的蠢事,全了我们姐妹的情谊,又赐婚姐姐,这天大的恩情曼娘来生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你起来吧!我是可怜你们姐妹孤苦,这世道也只剩下骨肉亲情了!”云萝似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曼娘起身,看着云萝并未立刻离去,犹豫片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匆匆说了句“小心柳莺歌!” 云萝随即一愣,李曼娘却转身离去了。主仆二人心有疑惑,心事重重地回到若水阁。云萝细细想着李曼娘最后的一句话,心中一紧,看着明婵冷冷说道,“看来我们猜的不错,只是没想宫中的那些人这样明目张胆!” “怪不得,前几日姑姑上街似乎总有人跟着,看来他们已经起了疑心!”明婵说道。 “不是已经,而是一直都有,皇上把我嫁给高庆佑,就为了把我远远的支开,我们早晚还会回到京都!”云萝的目光很是坚定。 宋章与清梨完婚之时,齐王又另外赏赐许多东西,并再三挽留几人,可是想起王妃的话,三人心中虽然万分留恋,但是留在王府也终非长久之事。 三人上了车马,正要离去,明婵匆匆赶来,笑着说道:“到底是在王府一场,我来送送几位,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先生与夫人能收下!” 清梨接过,却原来是一盒精致的点心,当即收下,万分感谢。明婵又拿出一封信交给宋章,继续说道:“我家公主新填了词,送与先生,还望先生能再谱新曲!” 宋章听完,接着就要拆开信封,明婵笑着说道:“这曲子,先生离了齐地再看也不迟,何必急于这一时。” 几人再三感谢,拜别明婵,上了车马,离开了齐王府。才出齐地,宋章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只见上面写道: 蝶恋花 玉桥西上半湖月。更添新愁,却把黛眉皱。盈盈水波风流客,多情欲掩嗔娇笑。停罢秋千罗衫透。绿酒初尝,红袖更添香。晚来风气不解情,却道醉梦佳人笑。 宋章读罢,啧啧称赞道,“好词,果真是好词!王妃娘娘果真是才华冠绝!” 随后才发现下面竟是五千两银票,三人当即愣住了,怪不得王妃不让他们当场打开,怕的就是他们不肯收。随后竟又在下面发现一封信,只写了一个地址,用红蜡封着,三人具是纳罕。 “王妃是不是想让我们把这封信送到这个地方?”李曼娘看着信封说道,清梨随即点了点头。 “只怕是!她虽贵为王妃,可是毕竟是大玉的人,府中人眼众多,只怕有些事也不方便,便趁此机会托付我们我们!”宋章也肯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赶快把信送过去吧!免得夜长梦多!”李曼娘急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