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梦境……既定之现实所告诉他的最后那一副画面，就是它一手指头把大元界给捅穿了，那种画面真是想忘都忘不掉，拥有如此力量的某不明物体……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去把它给端了。那一次的终场烟火应该就是他作为灾难的历史上所能施展的最强大的攻击了——一次性把所有起源造物都给砸了进去，概念级力量用也用完了，那一次的攻击过后该如何就如何了，打不掉就是打不掉，没有了概念级力量的攻击，完全是另一种东西，于是就可以说：一切皆成定数。
啥，光靠起源之杖和创世之杖里自带的概念级力量……不得行啊，它们本体是有概念级力量没错，但是他用不出来啊！不然何至于瓦解起源造物去使用它们，其实就是用后者自带的概念级力量去刺激前者的概念级力量，二合一再增强一些，然后进行攻击——那一次终场烟火里也带有它们的攻击力在其中，但是终究没能炸了安魂墙的核心，那指定就只能是那样了，概念级力量不够果然是个硬伤，连个可以代替的解决方法都没有。
确认过情况，不是他们这一层级所能应对的问题，没得办法。
路在何方，不晓得，晓得的话还能过去看看情况，然后整点要命的办法，现在可好，路没有，就算有办法也没用，纯属是有劲没处使——元姬都找不到的地方，也不指望能没头没脑给撞出来，姚光那迷路的天赋估计再高一百个层级都不好使，除非她的天赋已经成长到能硬撼概念级力量了。
嘛，虽然“冥界用概念级力量把自己藏起来”这事儿还只是推测，但是这个推测到他这里他就直接当成结论了，毕竟那边确实有这种力量，不用白不用，用出来又不费劲，于是乎剩下可以讨论的问题……哦，好像没什么可以讨论的，现阶段都没什么能做的事了，这一阶段也该结束了，接下来……
冥界那边被他轰隆一声点了，不知道能拖延多久时间，理论上来说当然是越久越好……
“拖再久不也是死路一条么，他们终究还是要出来的。”辉听了立刻耸肩，“虽然不是说早死早超生，但是就事实来说现在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嘛，反正他们一冲出来就玩完了——倒不是说一点抵抗力量都没了，就是……抵抗了也没啥用，嗯，毕竟咱们弄不死冥界之主也搞不定那颗球。”
“理论而言确实如此没错，光从我们的角度上来看，现在好像确实没什么办法了。”
云诺星弯下腰，胳膊肘撑着大腿支起双手，十指对点，偏过头望着他，用幽幽的声音说道：“但是，要说完全没有方法了也不对，有些事情，就算是他们也有很大可能应付不下来的。”
燧风一脸严肃坐直了：“还有这种事情？”
云诺星缓缓抬起头：“两个纪元后发生的虚空动荡。”
众人：“……”好家伙，一开口就是这种级别的事情了吗？！
“十八个纪元前，由她引导的虚空动荡，其余威、其执念似是均匀分散在了虚空中，分散在规则概念层里，唯有此时才在规则浪潮的最深处如昙花一现般冒出来过一次……那是，当年那一场动荡的延续，此力量，足以彻彻底底清洗整个大元界，连尘埃都没办法剩下来。”
“就算其力量不足以毁灭混沌虚空，不足以真的毁灭一小部分东西，但……我稍稍想了一下，瘫痪它们似乎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不然，我们现在应该还能见到点别的玩意儿在虚空里荡来荡去……”他顿了一下，在心里补充：毕竟一直到一百三十九纪元秩序都还苟活着，虽然已经是越来越弱了，而且那个时候还是没有见到混沌概念体，冥界也完全销声匿迹只存在于边边角角的残缺记载之中，甚至连记载都只剩一个名字，他的观察者神职也只能摸到曾经存在过这么个东西，其他全都是黑雾。秩序与混沌更是早就被扭曲得与原本没什么关系了。
虚空里能做到这种事的，除开起源天神和混沌概念体，也只剩下最初由她引导发生的虚空动荡——哈，这么一看倒像是一个紧急处理虚空的机制：针对秩序虚空部分，是因为冥界仍然选择了秩序；针对混沌的部分，是因为大部分与混沌有关的东西都需要继续压制，如此一想，似乎也说得过去。
……见鬼咧，话说冥界之主那会儿都释放出那么浓郁的混沌能量了，从感觉上说都已经有七八分与混沌概念体相似了，这样都还能算是秩序一列的吗？他觉得不大可……呃，他自己也是这个样子，混沌力量什么的切个形态而已，说不定他们也只是切了个形态……唔，好吧，大概说得过去。
“所以，要做的事情其实已经很明确了。”他深吸一口气背靠在冰制的柔软沙发上……惹，有点凉，“拼尽一切方法拖时间，拖到两个纪元后就可以了。当然，等他们出来再拖延估计也没办法拖太久的时间，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我最后那一击能给他们造成多大麻烦，以此为基础，再想方设法拖慢他们的脚步就行了。”
“众神界是最后的目标，这是那天冥界之主说的话，那就以众神界为中心，沿着虚空，将沿途所见的世界统统都安置好防御力量，然后在虚空里挖坑挖洞，把虚空全都凿穿，有什么东西都全都搬上去，反正，虚空也要不得了，不如直接捣毁全部换上大当量，让他们每走一步就会炸一步，能拖一步是一步。”
“虚空藏雷啊这是……”辉听得脸皮一抖一抖的，“要把秩序虚空所有世界都拽到一块吗？”
“那就直接一锅熟了。”云诺星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就让他们待在该待的地方吧，拖延与‘逃命’，自然是越分散越好，聚一块所为之事只有决战，而现在，我们正面交战已经打废了，再把那些东西拖一起也没用了——本来就没用，聚一块做什么？看他们吵架么？”
“当然，虚空前线不能散，虚空前线还需要做最后的抗争，我也没指望能有人帮忙给我们添上一把力量，所以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
“冥界……混沌……呵，投降，拱手相让……不存在的，就算是战死，彻底陨灭也不存在妥协这种结局……你想要秩序虚空……你想要做的事，首先要踏过名为‘我’这一灾难……这次，就算是颠覆整个源初之地把整个秩序虚空给埋了，也不会给你们占一丝一毫的便宜！”
大伙儿听完都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本来这屋子里的家具都是冰铸的，飘着寒气已经够冷了，现在这一连串的话砸下来……冻得背脊都在哆嗦。
等到虚空动荡砸下来什么的……真是足够疯狂的计划，他们就知道这小伙子提到的事儿肯定足够要命，这五十亿年都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还是被吓着了。
燧风哆哆嗦嗦举起手，看到枫小哥立刻看过来，苦笑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不也会湮灭在虚空动荡里吗？”
“不一定，众神界能挡住虚空动荡。”云诺星摇摇头，“它本身的构造特殊性就决定了这一点，经历了上一次虚空动荡都没有被毁，这一次也不会，所以只要在合适的时间里回到众神界，就不会有问题。”
“当然，该有的防御还是要有的，毕竟是掺杂着她的执念与毁灭力量的冲击，到时候众神界只怕也会被荡平，什么东西都剩不下来，所以还是得想点办法避免。”他想了一下，脸色变得更严肃了一些，“不过如果那个时候已经被打上众神界来了……按照这种情景来看，我们多半会在众神界上打最后一战，如果那个时候虚空动荡砸下来就凉凉了，一起归西。”
说起来，以他认知的情况来看，前两次的虚空动荡和后面的虚空动荡威力并不相同，也不知道中间的差别因什么而起：可能是她的执念在这一轮过后用完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唔，不清楚——现在爆发的虚空动荡，拥有足够铲除大元界超过九成九东西的威力。
“你就没想过，我们可能在虚空动荡砸下来之前就已经凉了么？”辉忍不住说道。
“当然想过，此事的概率同样不小。”云诺星点点头，“到时候作为最后防御的虚空前线可能会先一步瓦解，起源堡垒起源神殿什么的可能都剩不下来，甚至包括……灵魂圣殿。”
“没错……最后一战，如果灵魂圣殿被毁，逝去之人可能就回不来了，那时候等待我们的，就只有硬性战损。就算是能量生命体，在没有灵魂圣殿的情况下彻底溃散的话，也等于玩完了，该滚进轮回路还是得滚进去。”
“而且……”他的眼睛微微一颤，声音压得有点低沉，“不排除有……魂断大元界的可能，被那玩意儿正面击中的话。”
辉的脸庞一下子就僵硬了：“这么严重？因为概念级力量？”
“这倒和概念级力量关系不大，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攻击都能做到这种程度。”燧风摇了摇头，摆着手说道，“我们传承者倒没有那么容易魂断大元界，毕竟有起源能量庇护嘛，一般情况下最严重也就是溃散到进入轮回路了——和尊神们一样——但是即便如此也有个界限，实在过于强大的攻击打上来了，一瞬间连灰都给扬干净了，那该没也就没了。”
云诺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护住你们的轮回路，只是这种程度的底限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如果有缘，我们来世再见——约好了，缺席的话，就各自找找吧，我就在众神界上等你们……嗯，大部分时间应该都会在众神界，虽然我们可能会变个样子，彼此不认得，不过，起源能量……如果它如我所想那般足够特殊，应当可以作为唤醒我们的关键。”
大厅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大伙儿交换着视线，全都摆着无奈与苦涩的表情，万般复杂的思绪都沉淀在了心中。
“枫啊。”辉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啦。”
“我只怕到时，连一次正式的、珍重的道别都来不及去说，来不及开口。”云诺星偏头看着他，低声一叹，“毕竟，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就会迎来……终结。”
“道别的话语提前说说，就当提前放下这个话题了。”
他叹息着掐着十指捏了一会，环视一圈看着大伙儿都沉默的样子，忽然道：“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我刚刚的话，有需要我补充的细节？或是想问什么？”
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到大伙儿有反应便把目光放在辉身上，这家伙应该能补充点问题的。
果然，辉在与他目光交接时就来了一句：“所以，现在的核心想法就是‘玉石俱焚’对吧，哪怕把这个秩序虚空给毁了也不能便宜他们。”
他看到枫点点头，沉默了片刻继续道：“那万一到时候，咱们家都被打穿了也没有那啥咋办？就是，虚空动荡都还没砸下来，我们先一步没了……那可连玉石俱焚都没有达成了。”
啊，这也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拖时间这事儿，一个没拖好就会出事的。再说了，拖时间这码事儿，其实主动权从头到尾就不在他们手里，是在冥界那边，得等对面行动了他们才能想方设法去拖，在真正执行之前的准备与安排，都只能算是提前预备——这可不是挖个坑埋两颗雷就能完事的，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云诺星望着辉，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吸了一口气忽然说道：“那就，尝试加速引导虚空动荡降临吧……”
众人：“……”有点……冷，寒气沿着脊椎往上窜了，冰冰凉凉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辉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急急忙忙拽了燧风一把才坐稳了，一脸懵逼看着枫，看他无比严肃无比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已经能……做到这种丧病的地步了？跟你家尊神学的？”
“没，暂时还做不到。”云诺星轻摇摇头，揪着鬓发沉思着，微眯的双眼中流转着实质的斑斓光芒，“但……可以找找方法……我有点头绪，只是还需要实际实践一下。”
这话一出大厅就没一个还坐得稳的，全都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狼狈和凌乱瞪着他，辉更是忍不住直接开口：“你是指小·虚空动荡？一千亿年……呃，五十亿年研究一回？”
“……你当我不会停手是吧？憋着劲儿攒着能量也能把它散开啊，哪有说开了个头就不能停下的？”云诺星翻了个白眼，不过倒也默认了是这个方法，“小·虚空动荡……唔，摸索摸索情况，大概能延伸到真正的虚空动荡上，毕竟二者其实就是一回事儿，只不过规模程度有差。虽然这事儿的整体难度我估计比概念级力量都要麻烦，但是二者不同的是：概念级力量给我吃闭门羹；虚空动荡还留了条缝给我，而且我估计我能见到门后的地上有条绳子，把绳子拽过来应该就能把门给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