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夏风中,这支沉默的队伍给千渡城送去了巨大的压力。
文庚策马向前五十丈,提起真力洪声大喝:“吾乃青云宗副山长文庚。叛徒颜庆何在,出来!”
声音远远传出去,回荡在千渡城东城上空,似有回音。
对面城头静悄悄,无人应答。
文庚等了十余息,也不吝于再发声。
他的身份在青云地界最高,说出来的话就让颜庆十分难受。“叛徒”的大帽子一扣,城主应是不应呢?
当然最后颜庆的身影还是出现在城头上。无论他愿意与否,城民的目光都盯准这里,他必须应答。
“文副山长。”他尽量让语气不偏不颇,沉著稳定,“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咄咄逼人?”
他的声音同样响彻城里城外。
刘怜玉等人在远处听了,气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厮混淆视听的本事真是一流。
好在文庚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即道:“颜庆,你心向异族、残害同门,青云宗上下羞与你为伍!自今日起,我代山长收回千渡城城主之位,并责你交出宣国太傅铁师宁。如此,青云宗可对你网开一面!”
千岁在后方听得连连摇头,对燕三郎道:“软叭叭!趁着公告全城的大好机会,居然没把颜庆的罪行公诸于众,一桩一件扒给百姓听!”
燕三郎亦有同感,但刘怜玉在旁,他只道一句:“口说无凭。”
千岁知他甚深,闻言嘿嘿两声:“幸好,我们还有后手。”
杜时素在一边道:“文副山长文雅,做不出来破口大骂之事。”
千岁斜睨刘怜玉一眼:“那就让能破口大骂的人上去才对。”
这是说她擅长破口大骂了?刘怜玉笑了,一挺胸膛道:“早该换我上去!我可不像文副山长那么要风度,准能骂得他体无完肤!”
文庚自恃身份,在青云地界有偶像包袱,她可没有!当了那么多年峰长,她一直都是率性而为。
他们这里说话,那厢文庚和颜庆也没闲着,话里机锋打了几个来回,不欢而散。
双方都知道,这城前叫阵只是场面功夫。千渡城据地利之便,才不会跟青云宗在战场上硬碰硬。它活下去并可能致胜的办法只有一个——
拖。
何况颜庆也笃定,青云宗就算大军压境,也不敢第一时间就来攻击。毕竟千渡城是青云地界内最重要的大城,没有之一,千渡城人也是青云人。
自己人打自己人,那叫手足相残,大伤情分。后头青云宗就算能收回千渡城,要挽回人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此他对于青云宗的挑衅无动于衷,只在加强城防的同时抓捕内奸,看牢城内的青云宗门人。
不管外头大军乌泱泱一片,颜庆挺胸昂首就下了城墙。
他是一城之主,深知自己的面貌和态度都会感染旁人。
无论千渡城人对于青云宗有何微词,可毕竟人人都是青云子民。现在千渡城人跟着颜城主,对着自己的宗主挥戈相向,说不紧张惊惧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