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擦桌子。
将桌子和椅子摆放整齐。
扫地,拖地。
这是关俊彦每天打工生活的开始与结束,也是很多餐厅的开始与结束。
平心而论,关俊彦不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对于卫生的要求只停留在整洁清爽无异味的程度,面上能看得过去就行,边边角角除非大扫除的时候看到,否则不会专门去清理。
这一点也或多或少地体现在打工上,不会特地去掏柜台下方的灰尘,不会特地去擦门框上面的缝隙,而店主也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需求。
今天,他却这么做了,做得格外细致,格外认真。
一点点缝隙都不放过,一丝一毫地灰尘都不留。
明明才离开不到十天,以日本的卫生状况,完全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甚至在返回的路上,关俊彦都没有想过这么一茬。
直到看到被破坏的大门,看到七零八落的桌椅,看到明显被人入侵过的痕迹。
第一反应是愤怒。
好好第一家店,居然被一群贪婪的蠹鱼搞成这副模样。
制裁是必须的。
但这还不够。
不把蠹鱼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不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扫除一遍,关俊彦心里的疙瘩就消不掉。
灰尘可以无视,些许无关紧要的杂物也可以无视,但如果是油漆,乃至更过分的恶心玩意,是个人都受不了。
在清理的过程中,关俊彦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关于料理店存在的意义。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个奇怪的老店,店主神通广大,能解决各种疑难,收费标准也很奇葩。
可对于关俊彦,这里是他的归处。
离开了奥多摩后,全新的归处。
比从神乐万龟那里得到的公寓,更有家的感觉。
店主虽然喜怒无常,神出鬼没,但对关俊彦的好,他能清楚地感觉得到。
二条城中,狐狸精曾没脸没皮地叫她妈妈,关俊彦其实也不介意叫她一声妈,如果觉得叫老了,姐姐也可以。
不管是哪一种称呼,都是无可替代的家人。
如今家人身处危险,家又被人破坏成这样,关俊彦如何能受得了?
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没有动用任何超凡的力量,少年终于将店铺打扫干净,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总算顺眼了。”
在门口多看了几眼,关俊彦熟门熟路地走到柜台边,望着熟悉的看板,大声念出店里的规矩:
“一,禁止任何伤害行为。
二,禁止破坏店面。
三,食物酒水禁止浪费。
四,请尽情发牢骚。
五,在这里听到的事情请不要宣扬出去,快点忘掉。”
此为料理店立身之本,是店主坚持与存在的证明,与店主传给他的手艺同样重要。
或许这样做很固执,但关俊彦始终觉得如果变了,料理店也就变味了。
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看板上的文字,却又在最后一刻收回,生怕不小心让字体缺损。
之前看没觉得,现在看,这字写得真好。
日语是近现代流行的欧式花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