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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花山,瀑布湍流。
一位披着斗篷的年轻男人,身形隐现在瀑布水流之中,戴着斗笠,双手十指搭桥落在小腹位置,双脚盘膝坐起,但并非坐在瀑布底端,反而是悬离水面一截距离,整个人好似神仙中人,逆着瀑布劲流的冲击巍然不动,两边肩头不断颤抖,像是卸力。
这是一种修行。
佛门的“修心”法门,能够让人快速安神,外界再是嘈杂,都能够找到本心。
宋伊人在修心的时候,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有所感应……这也意味着,他需要有人“护法”。
他的身边一直有把长生锁。
朱砂坐在树头,啃着一颗红彤彤的蛇果,手里翻着厚厚的古籍,透过树影婆娑,时不时在翻页的间隙,转移视线望向那片瀑布,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摘了一枚饱满果子,头也没回,随意向着身后一个方向抛去,开口道:“小莲花山的‘悟道果’。”
那枚果子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宁奕单手握住,并没有急着吃,而是笑着问道:“昨夜大客卿替我出气了?”
朱砂把古籍合页收起,向着自己眉心砸去,一座狭窄洞天倏忽开启,那本古书撞入眉心的“近水楼台”之中,与宋净莲披着同款斗篷的朱砂,显得衣大人小,双手十指隔着衣袖袍子按住树枝,晃荡一圈落了下来,笑道:“宁先生,恐怕在天清池前,你已经出过气了吧?”
宁奕无奈道:“我没想过此事还有后续。”
“金易道歉了。”朱砂耸了耸肩,“这辈子没想过能看到地藏菩萨捻火,更没想到金易这倔驴也会道歉。不过……不是老爹的主意,是云雀要求的。”
宁奕挑了挑眉。
他忍不住在心底发笑,关于刚刚在灵山城外同意某桩婚事的宋雀先生……朱砂这就喊上“老爹”了?
“佛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朱砂想到昨夜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昨晚发现你不在队伍里,佛子先是问了律宗的一位长老,得到了支支吾吾的回答,然后就是看到金易领着鼻青脸肿的十八铜人归队。”
鼻青脸肿的十八铜人……
宁奕的神情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听起来自己好像十恶不赦的恶徒,朱砂一定以为自己把律宗的十八铜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其实他已经留手了,连剑气都不曾动用。
“很罕见,我以为佛子脾气那么好的人,不会生气的。”
朱砂摇了摇头,大口啃着蛇果,咕哝不清的一股脑说道,“金易是头倔驴,但对这位佛子是有问必答,然后云雀就生气了,到了大雄宝殿,邵云大师还没开口,金易就做出了赔礼道歉……震动了整座灵山。”
宁奕也啃了口蛇果,乐了,“就道歉这件事,至于震动灵山吗?”
“至于,非常至于。”朱砂啃完果子,瞥了一眼身后还在瀑布静修的某人,坦坦荡荡道:“宋净莲说金易是狗改不了吃屎,就算捅破了天也绝不会弯腰道歉,云雀生气时候他还跟我打赌,说是金易这臭脾气要是道歉了他就……”
话音戛然而止。
一声沉闷的咳嗽。
朱砂耸了耸肩,拿“你懂得”的眼神望向宁奕。
那道盘坐在空中,以双肩不断对抗瀑布的斗篷身影,睁开双眼,双手向着身后虚按一把,脱离瀑布,上一刻浸泡在瀑布内的衣衫,下一刻竟然完整脱离,连一颗水珠都没有沾染。
斗笠甩出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灼目耀眼,被一只手习惯性的按下。
脱离瀑布和禅定状态的宋伊人,下一刻就出现在朱砂丫头身旁,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把朱砂揽入怀里,掌心捂住某人沾着蛇果果皮的嘴巴。
“宁兄昨晚教训的好。”宋伊人心情甚好,想到昨晚某张难看的老脸,感叹道:“我太了解金易这厮了,不仅仅是佛子施压的原因,真实原因恐怕是宁兄拳头的确足够大,把律宗打服了。”
十八铜人阵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我惊讶的是,裴姑娘的阵法造诣竟然到了当世宗师的境界……天清池的阵法几乎无人可破。”宋伊人压低声音,“我老爹说,金易先去大雄宝殿告状,邵云大师没理他,然后恼羞成怒动的手,结果被狠狠拾掇了一顿……裴姑娘竟然就这么把天清池阵法破了,厉害厉害,当真厉害。”
宁奕叹了口气,隐瞒了是自己破阵的秘密,对于此事也不好说些什么。
在他的视角来看,其实金易一点也不傻。
他道了歉,灵山哗然,但昨晚的事就此翻篇。
天清池主洞府现世的消息,也就被这场风波遮掩了,这位律宗大宗主的确把自己面子看得无比重要,但与一位古圣遗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金易是个明粗实细的聪明人啊。
宁奕轻声道:“天都有只使团来了。”
宋伊人挑眉,道:“我知道。情报司大司首云洵负责的,我以前见过他。”
“我与他谈过了。”宁奕认真道:“有个很重要的情报。”
他的神情凝重起来。
“关于你与皇族之间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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