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尘……时代变了。”
浮屠山窟,镂空雕刻出一尊一尊的菩萨佛像。
在其中的某一座山窟内,拎着剑的黑袍男人,将剑锋对准了少年僧人。
“地藏菩萨,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宁奕平静问道。
狂风吹过浮屠山。
少年僧人摇摇晃晃,抬起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额头。
呵呵呵的含糊声音,在戒尘的喉咙里,极轻的酝酿成了略微有些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
这道癫狂的笑声响起!
整座浮屠古山都悬浮飞掠着青色的光华,而这肉眼可见的磅礴愿力,如一条又一条归潮的游鱼,掠向杵着禅杖的少年。
单薄的身影,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戒尘染血的那条手臂,发出了剧烈的骨骼摩擦之音,他咬着牙,另外一条手臂攥拢这条断臂,在喉咙低沉的怒吼声中——
“咔嚓”一声!
断臂重新续接!
光明鉴悬浮在宁奕的头顶,投射出一团金灿光华,照出云雀头顶的那个丑陋,苍老的灵魂。
戒尘借助愿力,极快的恢复着自己的伤势。
“我说过……在灵山境内,我是无敌的。”
少年喉咙里迸发出苍老的嗓音。
戒尘伸出一只手掌,狠狠从面颊处抹过,之前的血污,灰渍,全都被抹除干净,地藏菩萨捻火之后的三十二大天人相,在他身上轮番体现。
愿力是这世上最难以估量的力量。
越是虚无缥缈的“力量”,越是在众生面前展现之时,容易被“迷信”。
青色的佛光,在戒尘的地藏法身上流转。
这本该是徒弟云雀的造化……却被戒尘窃火而生!
宁奕幽幽吐出一口气。
真正的战斗,从戒尘开始动用地藏之力,才能算开始。
然而从这一刻开始,这场战斗已经没有公平可言。
这里是灵山,是佛门千年圣地,是为了迎接菩萨捻火觉醒,而不断积攒愿力的地方。
戒尘在这么一个地方战斗,得到的增幅。
相当于是宁奕来到了一个充盈神性之地,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神性。
这些愿力,都是信仰佛门菩萨的信徒所提供。
唯有他这位地藏菩萨才能够驾驭动用!
……
……
生死人,肉白骨。
能够与执剑者的神性对抗的,就只有愿力。
这亦是一种超脱星辉的力量。
越是接近大道之上的规则,越是不可被限制。
“呼~”
大愿禅杖插入地面。
戒尘幽幽吐出一口郁气,青色气浪如一条蛟龙,围绕着少年的僧袍旋转,兜绕了几圈,最终凝现出一颗龙头,倚靠在戒尘的肩头。
“宁奕,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够强。”
“我本以为大隋给你的只不过是虚名……现在来看,你能够横扫妖族的那些天才,不是意外。”戒尘握住禅杖,他的气血明显好了许多,对这具身躯的掌控力也逐渐攀升,禅杖的尖端被他对准眼前的黑袍年轻男人。
戒尘微笑道:“但不要忘了……此地是灵山。”
宁奕神情阴沉。
戒尘的体魄恢复速度……太快了!
自己的生字卷积蓄,在替丫头治病的时候用尽了。
宁奕下意识拖延时间,幽幽开口:“戒尘大师,你为了灵山布局二十年,就没有想过会出现今日的意外?”
戒尘将一切收在眼中,浑不在意。
宁奕在恢复。
他也在恢复。
他的恢复速度比姓宁的小子更快。
所以戒尘并不介意,花费一点时间跟宁奕废话,等到他自己的伤势差不多被愿力治愈,也就无须多言,直接出手将其打杀!
“你以为你是一个意外?”戒尘漠然开口,道:“宁奕,你高估你自己了。”
宁奕“哦”的提高音量笑了一声,道:“你自诩聪明,算尽生前身后事,想必早以神魂之术卦算天机,觉醒之后,一定也尝试过推演我的‘存在’吧?”
戒尘皱起眉头。
宁奕猜得不错。
一点也不错……在觉醒神魂之后,为了不在外人的面前露出端倪,他自锁于石佛静室之内,不曾见过任何一位世人,连着十几天,说是为了“盂兰盆节”吃斋,修行,静心。
但事实上。
一是为了探究自己的师父,虚云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二是为了推演盂兰盆节可能会发生的变故……他当然考虑到了宁奕,这个姓宁的“异乡人”,不在灵山出生,佛门大殿内也没有他的命牌,年纪轻轻就已成了大隋的命星第一人,不容小觑。
而让戒尘觉得心思一沉的。
是他动用神魂术法,去推演关于宁奕的未来之时,每次都只能看到一片迷雾,想要强行破局,就要耗费大量的寿元……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有一次付出巨大代价,破开迷雾之后,看到了一角未来,紧接着就遇到了一抹凛冽至极的剑气刺破虚空追着因果而来,险些将他的神魂刺得崩碎。
那次推演让戒尘神魂受了伤,心中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这个姓宁的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推演他,竟然触及了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