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 葛娘子陆清英莲并家下人等都来拜年,真是热热闹闹。
到了午饭前,在姜太医来林府将近一个月后, 正院里终于放出夫人有孕的喜信。
再有老爷又吩咐,除了昨儿的赏外,夫人有孕,林府上上下下都再加一个月月钱。再加上过年,林府今日真正是人人都穿红着绿,面上喜气洋洋。
过年家家都要摆酒唱戏, 唱些热闹喜庆的戏文。因文皎不爱看热闹戏,嫌吵得慌, 所以虽叫了戏班子来,也没去看, 命想看戏的各自看去。只叫了两个唱曲儿的姑娘在堂屋里唱了几曲。
黛玉早晨起来请安,发现林海文皎两个已经好了,放下心来。她也将近一个月没和姊妹们一起玩乐了, 吃了早饭就找陆清英莲去看戏做耍。
文皎又命白露她们都分了班次出去玩就是,过年无事,不用全都在这杵着,也好好乐一乐。于是正屋里就剩林海文皎两个, 并两三个丫头在外面听使唤。
对于林海来说,昨日真正是十分销魂。回想起来脸红心跳,甚至觉得老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但现在屋子里又只有他和文皎两人,虽说隔了一个炕桌对坐,但这点距离连文皎嘴唇上的纹理都能看清, 略凑近些就能鼻息相闻。
更别说堂屋里面唱曲儿的现在唱的是“转过这芍药栏前……”, 又是什么“云雨”之词。
再看文皎头上簪着一朵红粉玉石雕琢的芍药簪子, 珍珠做成的花蕊一颤一颤,颤得林海的心痒痒的。
文皎闭着眼睛听完这一折,只觉得这次找来的班子真不错。这唱曲的两个小姑娘情绪收放自如,曲音婉转,听来甚是动人,不禁点点头。
不能打游戏看电影动漫小说,听曲儿听戏也算是一项不错的娱乐活动。
今儿请来的班子也是京中有名的,就算他家最好的角儿没来——被忠顺亲王府请走了。外头两个小姑娘换算成现代身份,也能算二三线小歌星了。
真是统/治/阶/级的腐/败生活啊……文皎心里感叹了一番,想着已经听了三四折儿,也该命他们歇歇,便慢慢睁开眼吩咐道:“请两位姑娘下去歇歇罢。”
听到外面的丫头应声带人下去了,文皎回头看林海,发现林海眼神呆滞的看着她的头顶,见她看过来了,便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问她道:“月娘不听了?”
文皎心里好笑,不知道林海为什么问了这句没有意义的话,但还是接着他的话头笑道:“听两三折觉着动听,多听就聒噪了。过几日再听罢。”
想了想,文皎还是很好奇林海刚刚的状态,便笑问道:“如海,你刚刚没好好听曲儿,看什么呢?”
问完这句,文皎就看到林海脸上居然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又咳了一声,方道:“我看月娘这芍药簪子意态极美,怎么从前没见你戴过?”
文皎不自觉伸出手扶了扶簪子,笑道:“这簪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沉得很。今儿初一,戴了喜庆,戴两日就罢了。等过了年就收起来。若是日日戴这个,脖子都要断了。”
林海起身绕到文皎后面,看了一眼簪子的花托和簪针,都是纯金做的。玉石花朵花瓣虽薄,但整花足有成人男子手掌心那么大,看上去确实是沉甸甸颤巍巍的。
伸出手摸了一下东珠做的花蕊,珍珠一颤,满室光华。林海想起自从文皎来后,除了在苏州金玉阁买了一个玉镯,他好像还没送过文皎什么首饰。
再看文皎一直戴着那枚玉镯,林海心中浮起一股愧疚之情,笑道:“咱们家库里有各样首饰,这就命她们搬出来。再看月娘喜欢什么样的,我画出来,命人再做去好不好?”
文皎笑道:“我又不缺首饰戴。再说嫁妆里还有好几盒新做的首饰,用都没用过呢。这就再做,也太奢靡了。”
林海却不依,笑道:“月娘的嫁妆是月娘的,我送的是我送的,不可混为一谈。”
说罢,也不等文皎再答话,林海就自己从文皎常放东西的五斗柜里找到库房账册。翻了两页,又出去唤人,命把库房甲等的首饰都搬到正屋来。
大年初一就开库拿东西,下人们都好奇是为的什么。等知道是老爷要给夫人打新首饰,都赞叹老爷真是疼爱夫人,不一时此事就传遍府中。
林海是开国之后林家的第五代族长。前头四辈积攒下来的财富和当家主母的陪嫁都存在库房里呢。光是甲等的头面首饰抬来,就有长宽高全都有三尺的足足四大箱。
贾敏的陪嫁却不在这里面。早在回京城前,文皎就吩咐过许嬷嬷,到京里把先夫人的陪嫁家具首饰银钱房屋土地等都整理出来,东西都单独搁到大小姐那边的库房里。
嫁妆单子和账册,给老爷和大小姐一人一份,钥匙先在许嬷嬷手里放着。等大小姐十二岁了,再把钥匙交到大小姐手里。
要知道先夫人是以国公之女的身份出的阁,聘金加上嫁妆足有六万。这些年土地商铺的出息也赚了两三万。夫人能主动避嫌,一点不沾全都交出去,许嬷嬷深为敬服。
白露白霜等听得此信,也顾不上打牌玩乐,都回来帮着开箱子拿东西。
四个箱子齐齐摆在地上,先开了第一箱,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首饰盒。
再一个一个盒子打开,都是成套的头面首饰,从大钗到小钗到耳环手镯一件不少。其中最名贵的是一套祖母绿头面,一套红宝石头面并一套碧玉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