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落地,哭的伤心。
老夫人一生光明磊落,唯独愧疚的,只有蜀郡的桑家丫头。
百年前,蜀郡桑家不过是个小门户的布庄,无上皇还是皇子时,随父皇微服出巡,无意间看到了桑家的锦缎织染,甚是喜爱。
自登基后,便亲提桑家为皇商,专门为皇族供应蜀锦。
老学士曾外调一月勘察蜀郡地貌,老夫人自是跟随。
桑家热心招待,无意间,老夫人看到了桑家最小的一位姑娘,名知意。
容貌倾城玉芙蓉,小小年纪便可看出日后是何等的倾城之姿,加上家教甚好,知书达理,老夫人一眼,便喜爱上了。
本有结亲意,又怕两小辈无缘,不敢乱点鸳鸯谱。
哪知几年后又一次蜀郡行,桑家小女,便对明远暗动芳心。
老夫人本就有意,更是撮合。
一个是正值及笄的少女,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最终,两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
可惜,又有多少情投意合可达天长地久?
正值韶华的玉芙蓉,终究是在这深宅大院里落了满地伤。
老夫人攥紧了手中珠,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句“没记性的蠢东西”,自老夫人牙缝中流出。
“啊?”
正在低头吃松子的顾初月懵了懵的抬头,祖母是在说她吗?
对面,芳姑小幅度的摆了摆手。
一瞧老夫人凝重的神色,就知这样的夜,又让老夫人回想到了那件事。
这块心病,这坎芥蒂。
老夫人怕是一辈子都消不了,忘不掉。
顾初月不解,却也没有再问,毕竟祖母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是从没有过的冷厉,可又夹杂着怀念。
像是在念着旧人,又像是在算着仇人账。
好奇怪。
自屋外进来丫鬟,手捧糕点拼盘,芳姑接过,放到炕几上,道:“老夫人准备何时告诉菡萏堂那个好消息?”
心里的气,若是不找个宣泄口,怕是要憋坏。
顾初月听的是满头雾水,“什么好消息啊?”
老夫人冷笑着转眸,一双凤眸凝寒冰,在昏黄的灯烛下,忽明忽暗,“待会儿,你便清楚了。”
顾初月低头,浅浅勾唇,继续吃着松子板栗小果子。
坐等看戏。
老夫人自鼻尖长长的叹息,话锋一转,“近来,那言家大郎,可有又来寻你,你受罚,他可知。”
顾初月摇了摇头,虽有些落寞,却也开明:“男儿志在四方,怎能拘泥于内宅呢。”
一一是个骄傲的人,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小时候,吃了太多苦。
此次归来,定是要给往日有过节的人重重一击。
手段内使,地位外压。
如此报仇,才是他的风格。
可回到都城许久,却一直不可以真实官职见人,想来,是有种种不得已。
言姨祖母所言春猎前入仕,怕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