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学院,他在自己的床铺上直愣愣的躺了一碗没合眼,第二日思来想去,还是向学管告假回家了。
邵阳书院一向管的不严,那学管却是个好人,他看了看徐正泽满是血丝的眼睛和铁青色的脸,批了假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离童生试不到半年了,正泽你还是收收心吧。”
徐正泽此时满脑子的官司,朝着他深鞠拱手便匆忙离开了。
徐正泽倒也没回小映村,他这个月已经回了好几次了,再回去徐老头怕是起疑的。
徐正寿做采买的章家商行在城南,他直愣愣的就冲去了,结果被告知自家大哥去了宁波。
徐正则出了门在大街上便给了自己一巴掌,路过的人都惊讶的看过来,他也不理睬,捡了个小路钻进去又把那日杨宏说的话细细想了一遍。
那几句话其实昨天晚上在他脑子里已经翻来覆去了有上千遍,徐正则此时又想到了当初坐在梁掌柜身边的那个公鸭嗓少年,终于确定了二哥所救那人是真的不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他自己背着手在这巷子里打转,把路过的野狗吓了一跳,冲他汪汪直叫。
徐正泽不耐烦的一脚踢出去,野狗呜呜呜的哀叫着躲开了。
这一退徐正泽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自家二哥平日里给他送东西时候的那副小心翼翼又夹带着委屈求全的嘴脸,“对...他不敢说,他还指望着我出人头地好抬举他呢。”
徐老太也经常这么说,兄弟三人中只有他是全家的希望,只有他最出息,大哥二哥此时供着他读书,就是为了在他出人头地之后分一杯羹,久而久之徐正泽便将这些当成了理所当然,他甚至觉得二哥那种隐忍和委屈是一种挑衅。
人要服命,他徐正泽天生下来便是为老徐家光耀门楣的那个,而无论是蹉跎了半辈子才当上采买的大哥,和宁愿守着老婆孩子一事无成的二哥,都是该被他踩在脚底下的。
稍微不合他意都被会被徐正泽视为是他们对命运的不服气,如果不是,那不应该心甘情愿的为弟弟的出人头地奉献一切么?
“对...我没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徐家的荣耀”,他一遍一遍的说服自己,脚下的步子也越迈越慢,“我没错!”
徐正泽一夜未眠,胡子冒出青色的一层,满是血丝的眼睛此时却是亮的发光,他也不着急了,返身回了章家商行。
“掌柜的”,徐正泽这次理也不理刚才迎接他的小厮,径直朝着柜台后面的掌柜走去。
章家的掌柜正在理账,抬眼看向这个鼻子快朝天的桀骜学子,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厮。
那小厮是个有眼色的,上前低低说了这位的身份。
“原来是徐采买的弟弟,常听他说起弟弟在邵阳书院”,章家掌柜拱了拱手,“如今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徐正泽也草草的拱了拱手,潦草回了个礼,“掌柜的,刚贵行小厮说我大哥去宁波采买了,不知多久能够返还?”
“这...少则一旬,多则月余”,章家掌柜见他仍是一副凌人姿态,心下不悦却不打算和他计较,“若是小兄弟有事,待他回来我一定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