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弈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约他晚餐时来吧。”
鹕迅点头答应,转身出了病房。
舒弈抬起头又向鲟芃问道:“鲟芃,你决定好了吗?”
“父亲,刚才鹕迅主任是不是说鳍族联1邦的外交官鲷澄要见您?”舒翎忍不住问道。她是何等聪明,从父亲和鹕迅的对话中就能猜出八九,“鲷澄难道要向您兴师问罪不成?不行,不能因为我,您就要独自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这是政1治上的事,也是我作为总议长必须面对的责任。”舒弈严肃地说道,接着他又转向鲟芃,“鲟芃,当你说起护卫营地遇袭后有鸟族政1府的人也参与到针对舒翎的案件中,我就断定鸟族联1邦政1府里定有阴谋的参与者,而且职级不会低。所以在你和舒翎的事公之于众后,这些隐藏在暗中的力量一定把你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才希望你带舒翎离开云塔城这个是非之地,你明白了吗?”
鲟芃被舒弈这样一说,感觉确实如此,自己和舒翎已身处整个超地世界舆1论的风口浪尖,被各方势力关注着。在这个众矢之的的情势下,离开云塔城也许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了,总议长。”
舒弈点点头,然后对他们向外摆了摆手,两人退出了病房。
等在外面的兴鸣和鸶悦见他们出来,赶忙凑上去询问情况。鲟芃语气沉重地将舒弈的意思告诉了他们,兴鸣感叹道:“天底下所有父亲对自己女儿的爱都是最深沉纯粹的,舒翎小姐,你该理解总议长的良苦用心啊。”
舒翎咬了咬嘴唇,“我当然理解,但不想就这样离开。说实话我很担心他,所以我要听到父亲和鲷澄的谈话,他真的可以抗过去我才能安心走。”
兴鸣和鲟芃看她的样子很难劝服,但又感觉爱莫能助,两人有些左右为难。鸶悦提议舒翎可以求助鹕迅,毕竟她既属于政1府官员,又私下和父女俩最为亲近。舒翎于是找到鹕迅,请求她可以网开一面,在父亲和鲷澄会谈时自己在暗处观察。起初鹕迅并不允许,这毕竟是正式外交场合。但禁不住舒翎苦苦哀求,想到总议长的病势沉重,父女这一别是否还能相见,实在不忍心拒绝,便同意她待在餐厅隔壁房间的窗边,但决不许打扰两人的谈话。
这场晚宴准备得并不丰盛,甚至可以算是非常简易的饭菜——仅有两道鸟族特色的热菜、一道冷荤、一道汤品,还有一瓶很普通的湎露酒。舒弈在仆从的搀扶下走进餐厅,身后跟着一位身穿正装、大腹便便的鳍族官员,一脸飞扬跋扈,他就是鳍族驻鸟族联1邦外交官鲷澄。
“鲷澄阁下,请坐吧。”舒弈礼节性地说道。
鲷澄眯着眼看了看餐桌上的几道菜色,满脸不屑,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尊敬的总议长阁下,相信您应该很清楚为什么我要执意和您会面。”鲷澄翘起腿,来了一句很没礼貌的开场白。
“愿闻其详。”舒弈的语气不卑不亢。
“昨天发布会上的那一出,是您安排好的吧?真是一鸣惊人啊!”
“如果鲷澄先生只是对昨天发布会之事有什么问题,请直接咨询联1邦外务部就好。”说罢,舒弈让旁边的侍从给鲷澄倒满酒,然后让他退下。
“哎?总议长,我对舒翎小姐代您宣布的决定没太大兴趣,鳍族联1邦目前也不会接受你们的提议。只不过,我需要提醒总议长阁下,是您亲口许诺舒翎小姐和我们议会副院长之子的联姻事宜,昨天那个鲟芃又是怎么回事?”
舒弈耐着性子解释道:“关于我女儿在发布会上的举动,确实有失礼数,我已经狠狠教训她了。至于她和鲟芃之间的事,这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情感决定,我不能强迫她如何。”
鲷澄眼眉一挑,“总议长阁下,您是觉得我们鳍族人可欺吗?许诺的事凭您这一句‘不能强迫她如何’就不算数了?”
“鲷澄先生,话不能这么说。原本事出有因,要不是在烁漓港外小女的护卫队被袭,恐怕她这会儿早就抵达沐洲城了。所以我们才希望彻查烁漓港的案件,给你们一个交代。更何况,鲟芃他也是你们鳍族人,这样的结果也不算我完全失信吧?觉得你们鳍族人可欺,这又从何说起?”
“哼哼,您是这样认为的?”鲷澄冷冷一笑,“鲟芃?他算个什么?充其量只是个璇瑚族的政1府小吏,怎能和副院长的二公子相比?既然您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罢,他猛然站起身,不小心打翻了倒满酒的酒杯,杯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湎露酒撒了一地。鲷澄连看都没看,气哼哼地径自走到餐厅门口,斜眼看着舒弈说道:“总议长阁下您放心好了,再怎么说,我都不会独自离开云塔城的,我会等待我们鳍族军人来使馆府邸门前迎接我的那一天!告辞!”
随着他“哐当”一声摔门而去,舒弈隐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再加上这两天的压力和重病,让他一口鲜血喷洒到餐桌上,染红了一口未动的菜肴,随即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父亲!”舒翎终于忍不住冲出了隔间,抱起舒弈大声呼喊:“来人!快来人!”
舒弈是在太阳还有不到一半落山时停止的呼吸,在他去世后不久,黑夜便真实地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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