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快要死了,她心想。
他不能死,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她又想。
他要死,也只能让自己杀死,她继续想。
她将手中支离破碎的攒米糕一股脑塞到他的嘴里,不管他是否能咽下肚去。这是最后一块攒米糕了,吃完之后,还要再在这个魔窟一般的世界中待五天。
“我……还活着吗?”他说。
“怎么?现在就想让我杀掉你了?”她反问。
他没有回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将嘴里的食物如同灌浆一般生生咽进喉咙。
“鹤沣,我们这是第几天了?”很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她摇摇头,双手举起九根手指。但方才意识到,黑暗如墨的空间中他怎会看到自己比划的数目呢?
“哦!九天了啊。”他声音微弱,但在鹤沣听来,却是无比震撼,“看来我应该熬不过十天了。”
“你怎么……怎么看到的我手指比划了多少?”
他惨然一笑,“看来我真的快要玩完了,呵呵,没能死在你手里,真的很遗憾。”
鹤沣的情绪几乎要失控,她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中左看又看,想能找到什么救命的奇迹,但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棠佐!棠佐!你可得坚持住,你这个混蛋可不能这个时候就死掉,我不允许!我绝不允许!”鹤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突然,在黑暗空间中,第九次想起了那支曲子,意味着第九名砺炼人的死亡。
“混蛋!又是这可恶的讳殇曲!”鹤沣低声咒骂道。
棠佐又是一声轻笑,“两次曲子离得这么近,不是妖狞就是浅层地蚐吧,这倒是名正言顺成了‘噬核冥窟’的祭品了。咳咳……”
也许是刚才最后一块攒米糕下咽得过猛,棠佐浑身的不适加剧了不少,不过他同时感觉身体不像先前那样沉重了。猛咳了几声后,支撑着鹤沣的胳膊缓缓站了起来。
“那边……那边有水源。”棠佐晃晃悠悠地指了指一个方向。
“哪边?我看不到你指哪里啊!”鹤沣紧紧扶着棠佐,无助地问道。
“依着我拉你的方向,跃过一道石坎,前面是从岩壁上流下的一条很细的水溪,你会摸到的。”
两人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才一点点挪到棠佐所说的地方。鹤沣顺着棠佐手的指引,果然触到了流动的液体,但冰寒彻骨。她蜷起手心,接了些水灌到了棠佐的口中。棠佐吮吸了两口,长长出了口气,随即又瘫软在地上,显然他后颈被妖狞撕咬几乎致命的伤口已经不允许他随意动弹了。
鹤沣也吮了几下,感觉清爽了许多,体力也有所恢复。
“后面这五天我们该怎么熬过去?”鹤沣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你还认为我能捱到最后吗?”棠佐有气无力地反问。
“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多项技艺的高级技师了,再突破‘噬核冥窟’,你就可以进入魄想会超技团,那可是离玄神最近的超地世界之人啊!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可……只有一个名额,你难道就不想?”棠佐说道。
“所以……你不能被那些低贱的妖狞杀死,你必须死在我手上。我会在我俩相同状态下,和你公平地一决生死,然后踩着你的尸体进入超技团。”
棠佐冷笑道:“鹤沣啊鹤沣,你一直是那么虚荣。你现在杀了我,不也一样会得到想要的最终结果,何必如此?”
“你不懂的,棠佐,这是我的原则。”说着,突然使劲一拽棠佐的肩膀,将他拉倒在地。与此同时,一阵恶风从棠佐头顶掠过。
“怎么回事?”棠佐倒在地上问道。
“我感觉到上面有东西扑向你,十有八九是只妖狞。”
紧接着又是“呼”地一声猛扑之势,回过头的棠佐这回看个真切,“你右边,小心!”
鹤沣赶忙施展垣厉御技艺,将地上的几块碎石悬空而起挡在自己身侧,使其阻止袭击者的猛扑。但毕竟距离极近,垣厉御施展得稍慢,鹤沣的右臂被不知什么尖利的东西划了条大口子,血流如注。而那东西也被两块不小的石块击中腹部,发出像女人一样凄厉的惨叫声。另一边,棠佐凭借最后的力气,施展御空断,将一枚相当尖锐的石刃钉进了那东西的身体当中。
只听“扑通”一声,那东西倒在一边。
“呼……呼……是只妖狞,没错。”棠佐喘着粗气,万分困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