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自穗儿那儿接过一束菊花,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十分的清香。又见那白面书生站在一旁,有意无意的朝她这边扫两眼,似是十分眼馋她手里的菊花。
两步走上前,苏欢笑盈盈的把手里这一大束菊花送了去,“诺,送给你吧!”
那白面书生愣了一下,再看已经送到自己面前的这束菊花,大多都还是花骨朵,上面顶着露水,偶尔那么几片花瓣绽开,透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而捧菊之人,虽蒙着白纱,但眉眼带笑,彷如这菊花田里未蒙尘的花妖,透着几分灵气,几分绝美,还有几分狡黠。
白面书生接过那束菊花,问道:“姑娘为何送在下菊花?”
为何?这人是苏靖宇的好友,定也是哪户高门的子弟,若真与她计较刚才,那她铁定要吃亏的。
白面书生见面前女子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定是在憋着什么坏。
“自然是因为公子长得美,比这菊花还要美几分,简直像天仙下凡,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像您这般俊美的小哥哥。那两句诗怎么说来着,公子只应画中有,定然不是凡间人!”苏欢觉得自己这马屁拍的,绝了!
而白面书生听了,止不住大笑起来,正是两厢愉悦的时候,突然那白面书生神色一凝,当下往后一仰,亏得那金栋眼疾手快,转身一抄把人接住了。
“怎么回事?”苏靖宇上前,厉声问苏欢。
苏欢眨了眨眼睛,她也不知道啊!
但见那白面书生似是喘不上气来一般,呼哧呼哧的,脸憋得都红了。苏欢在医书上见过这症状,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此病名曰‘上气’。
“金栋,把他扶坐起来!”
金栋不由分说,立刻把白面书生给扶坐了起来,他在后面支着他的身子。
“穗儿,马车有一件披风,你去拿来给他披上。”
穗儿赶忙跑去了,不多一下拿来一件披风,正是苏欢的,她和金栋一起给白面书生裹住了。
苏欢见白面书生面色苍白,又观他指甲都已黑紫,想来他这上气之症乃旧疾,而且病情已十分严重了。
见苏欢自怀里拿出银针,苏靖宇忙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苏欢推开他的手,“病人!”
“他是六皇子!”
“咳咳……”苏欢瞪大眼睛,本来挺有主意的,一听这话有点慌了。
那苏靖宇见六皇子面色越来越难看,呼吸越来越紧,当下急得脑门都出汗了。又见苏欢拿着银针,一动不动的,不由嚷了一声。
“你怎的不给他施针?”
“明明是你刚才不让我给他治的!”苏欢有些委屈。
苏靖宇深吸一口气,“他若出事,我难逃罪责!”
“也不关我的事啊!”只要她不扎针,这事就跟她没关系。
“你不是我妹妹?”
“你认我?”
“废话!动手吧!”
苏欢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然后对着这位尊贵的六皇子扎了下去。
苏靖宇不是信苏欢,而是信老夫人,这丫头定是跟老夫人学得医术,想来不会差的。
几针下去,那六皇子猛地呼出一口气,接着重重的喘了几下,终于顺畅了。那六皇子睁开眼,见面前给他施针之人竟是那个小丫头,不由有些吃惊。
不过吃惊过后,他却又笑了。
“你是该为本殿下负责……”
苏欢瞪大眼睛,“为何?”
“你逗得本殿下捧腹大笑,这才引起旧疾复发,是不是你的罪过?”
“呃……”苏欢拔出针,忙跪下磕头,“殿下,民女错了!”
“哈哈,刚才你那般凶,竟还是个怕死的!”六殿下又笑了起来,只是一笑就喘,苏欢和苏靖宇兄妹俩看着又惊又险。
原这六皇子跟苏靖宇是好友,两人一起去兴州书院求学,在那地儿待了两年多,因来年有春试,又顾念着六皇子的身体,他们才赶着入冬前回来了。
六皇子韩翊西乃是当今圣上的同胞亲兄弟,身份自是尊贵至极,其实若非他身子虚弱,如今坐上皇位的定然是他。
只是别的兄弟都分府封王了,但因太妃挂念着他的身体,便让他继续在宫中,并未为他求封。
苏欢对这个六皇子倒有些印象,上一世的时候,有一日司马曜匆匆来离家,她问了谢参将才知是六皇子西去了。记得那时,六皇子刚成亲不久,她还听苏慕倾说过,那位六皇子妃年纪轻轻就守寡了。
此间见到这位六皇子,竟是这般绝美脱尘的人物,真真是可惜了。
这边六皇子刚缓过来,那边一人匆匆跑来。只见他穿着与苏靖宇他们一样的书生素袍,只是又跑又跳的,失了一些稳重。
及至跑到跟前,那人先喘了几口。见六皇子坐在地上,面上还有些苍白,当下大吃一惊。
“殿下,您旧疾复发了?”那人忙蹲下给六皇子诊脉,这一诊不要紧,不由吃了一惊,“谁……谁给您施针来着?”
那人望了一圈,瞅着四下的几个男人,谁也不像有这能耐的。
“我!”苏欢接了他的话,“怎么了?”
那人循声一望,见是个蒙面女子,当下更为吃惊了。
“你会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