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坤药行后院,洛冰自二楼下来,看到院子里的苏欢,忙走上前两步,然后弯腰鞠躬,行了个大礼。
“你这是做甚?”苏欢皱眉。
“我与琼林兄本该相互扶持,结果我却落跑了,害得他……”说着,洛冰眼圈红了,强忍住泪意,才继续说道:“听闻他自裁谢罪的事后,我偷偷从老家跑了回来。”
“洛冰,你不该回来!”
洛冰苦笑,“苏欢,你也如我祖母一般痴了不成。若太后想追究,我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若太后不想追究,我便在京都她的眼皮子底下,她都看不到。”
确实是这个理,但人的心理很奇怪,好似隔得远了些,便多了一层保障,吃饭能香,睡觉能安。
苏欢重坐回石凳上,洛冰吩咐下人去煮茶送来,然后才坐到了她对面。
“其实我二人并没有参与兴州叛乱,当然这话说大了,我们有什么本事能参与到叛乱这种大事中,只是知道一些内情罢了。”
“我相信!”苏欢道。
“兴州督军送来那副沐贵妃的肖像画,我们偷偷转给了六皇子。而之后六皇子写了一封信,又托我们带出来给了兴州来京的人。我想我们传的这一幅画一封信,就是他们密谋谋反的信函。如此,我们还怎么说清楚,根本就说不清楚。”洛冰悲凉道。
下人送来热茶,洛冰亲自起身给苏欢倒了一杯。
“如今,兴州一案还在收尾,生死还未知,我且等在这里就是。不过敢这个时候与我这嫌犯接触,苏欢,我敬你!”洛冰举起茶杯敬了苏欢一下,而后仰头喝了。
苏欢叹了口气,也喝干了这杯茶。
尤想起那年冬日,他三人刚刚回京,途径她的菊花田,两个书呆子连个斜坡都爬不上来,被困在田里无措的样子。
“六皇子他……”
“他被囚禁冷宫,不过本来他日子也不长了。”
“你可怨他?”
洛冰摇头,“六哥待我们极好,这件事他定没料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
苏欢点头,六皇子那般的人物,又岂是阴险狡诈之辈。
“苏欢,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若他日,你有这个方便,可否帮我去看看六哥。告诉他,我和苏大,我们俩个都不怪他。”
苏欢鼻头一涩,忙应道:“好!不过,你千万不能像大哥那样!”
“我不会!”
从天坤药行出来,苏欢只觉一颗心很重很重。大哥和洛冰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却在不经意中犯了一个错,而还是糊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的性命给断送了。
或许大哥和洛冰不觉后悔,但她替他们惋惜。
还有更深一层的愧疚,当日苏靖宇和洛冰在是否给六皇子送画的事上犹豫了,是她说了那句六皇子没有长远的话,才打消了他们的顾虑。她虽没参与其中,但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此怎能不亏欠呢!
“姑娘,咱们回府吧!”
听得金栋这声,苏欢这才发现自己竟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由好笑了一声。自天坤药行出来,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本想在外面走两步吹吹风,结果却走了这么远,害得金栋牵着马车跟在后面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