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苏欢都心绪不宁,想着墨染的事,既知无奈又不免担心。暮色沉下后,太极殿那边突然来了个小太监,传他去面见圣上。
这个时辰?
亏得六殿下睡了,不然又要忧心了。
路上,苏欢塞了那小太监几两碎银子,却没撬开他的嘴。
拐进宫门,但见正殿前,一穿官服的老者站在那儿,身子瘦削,脊背稍稍有些弯曲,凭着夜里的寒风吹打,他自屹立不动。
苏欢自那个小太监引着上前,待到那阶前,那小太监留她候着,然后进去里面禀报了。苏欢侧头看了一眼那位老臣,心下咕咚一声,这位是内阁首辅张庭张阁老。
六殿下跟她说过,皇上凭什么能稳坐江山,便是有这么一帮老臣忠臣拥护着。自然他们拥护的不是皇上,而是至高的皇权。
其中,这位张首辅统管内阁,外慑六部,乃是中流砥柱一般的人物。
这时,白公公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苏欢,再看那张首辅却是哎呦了两声。
“张阁老,咱家已经说过了,今日休沐,皇上不理政事,此刻也不在太极殿。您在这挨着风吹守着寒气,万一染了风寒,岂不是小的们的罪过。”
那张首辅冷哼一声,“登闻鼓前一次擂响还是先帝在位时,鼓声一响,满朝震之。可今日这鼓又响了,皇上不说立即上朝,却是连问都不问一句,竟忘了老祖宗的遗训!”
“张大人,您这是在责难圣上不成?”
“老臣不敢!但这雪景好,风也凉,老臣仅占这立足之地便可,不求皇上垂怜了。”
那白公公被堵得没话说,只能冲苏欢招了一下手,让她跟着他进了里面。
偏殿耳房内,那白公公进屋先喝了一杯热茶,像是被气得不轻。也是,当今身上倚重宦官,这些太监们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谁敢给他们这样的气受!
如此,苏欢反倒有些敬佩那张大人了。
“公公,这时候皇上召见民女,可是有什么事?”
“皇上出宫了!”白公公突然回身冲苏欢小声来了一句。
苏欢皱眉,“出宫?这时辰?那张大人……”
“不能让他知道!不!应该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你我!”
太监说话声音本就尖细,尤其在紧张的时候,那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细针似的,还发着颤,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苏欢默了一下,“皇上去哪儿了?”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白公公不由深看了苏欢一眼,倒是个十足伶俐的。
“花红柳绿之所。”
苏欢蹙紧眉头,“公公,您怎么能……”
“皇上要去,我一个奴才能拦住?”
“皇上一人?”
“随着带着一个护卫。”
见苏欢一副震惊的样子,白公公添了一句:“平日里常去,路都是走熟了的,若不是有人不怕死的敲那登闻鼓,今日也没这麻烦!”
“皇上的安危最重要,还是命禁军……”
“苏姑娘!”白公公露出不悦之色来,“咱们是皇上的奴才,听话办事就是。唯今只有一个办法,苏姑娘立即出宫去找皇上,而咱家尽量拖住张大人。”
苏欢无话可说,进太极殿之前,这是对她的考验。
“记住!绝对不能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皇上的行踪,否则……”白公公睨了苏欢一眼,厉色道:“太极殿不留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