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庙已经塌陷了,一面的墙也倒了,根本挡不了什么风,但这也比在外面过夜好。大捕头他们生了火,刘婆婆背着锅出来的,放在火上熬了米粥。
嫮儿把白玄身上的大氅裹紧,见他脸色苍白,不由担心道:“不如我们先离开万山县。”
白玄摇头,“我一直想着自己没为乡民们做过什么,只能把这案子给破了,揭穿关家人伪善的面孔。可今日听到那些乡民的话,却又有些踌躇了,一旦关家倒下,那那些受关家救济的百姓们该怎么办?会不会有很多人饿死,我该继续往下调查吗?”
“恶就是恶,不是做善事就能掩盖的,不然要律法何用,多修几间寺庙感化世人就是了。”嫮儿道。
白玄笑,“你总有你的道理。”
“你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太善良罢了。而且,我觉得乡民们因为关家爱的救济,反而形成了依赖心理,一个个都想不劳而获,谁都不干活,如此万山县才会这么穷的。”
“听你这话,竟是十分有理。”
“那是!”
刘婆婆端来一碗粥给白玄,白玄伸手接过去,结果突然一抖,粥撒出去一半,亏得嫮儿忙端住了。
“哎哟,这粥刚出锅,大人手烫着了吧!”刘婆婆惊呼一声。
嫮儿忙让若谷端来一盆清水,给白玄冲洗了手上的粥,便见那手背已经红肿了起来,而且水泡也出来了。嫮儿忍不住落下眼泪,但怕白玄看到,忙背过身去。
“若谷,你去药铺买烫伤药来。”她吩咐了若谷一声。
“我没事。”白玄忙道,“过一夜就好了。”
嫮儿唤若谷出来,给了他一锭银子,“明早你再去买些鸡鸭鱼肉这些给公子补养。”
若谷应着出去了,嫮儿深吸一口气,待情绪稳一些才回去。白玄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眼下竟连碗都端不住。
她回去,刘婆婆找了块冰,正给白玄冰敷。
“我来吧!”嫮儿过去道。
“你还是先去吃完粥吧!”白玄冲嫮儿道。
嫮儿摇了摇头,自刘婆婆手里接过那块冰,从怀里拿出帕子裹上,拉过白玄的手放到怀里给他冰敷。看着那手背上起的一个一个的水泡,实在是心疼不已。
“很疼吧?”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嫮儿看向白玄,十分无奈道:“你就是这么固执,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嫮儿。”白玄反握住嫮儿的手,“五日,不管这案子破没破,我一定随你去沧海宫。”
嫮儿靠到白玄怀里,听着他的心脏砰砰砰跳着,她实在无法想象有一天,它不再跳了,自己该怎么办。
若谷买来了烫伤药,嫮儿用银针把水泡一个一个挑破,而后敷上药,用细布包扎好。
“公子,吃完粥吧。”喜儿又送来了一碗粥。
白玄侧头,见嫮儿已经躺在他身边睡着了,她太累了,白玄舍不得叫醒她。可他手受伤了,无法端住碗,而且他也确实饿了。
“公子,喜儿喂你吧。”
白玄摇头,“你放地上吧。”
“公子……何必这般推拒喜儿,喜儿并不贪图什么。而且嫮儿姑娘睡着了,又看不到。”
“我心里有一把尺子,还请你放到地上吧。”
喜儿幽怨的看了白玄一眼,在他的坚持下,到底把碗放到了地上。白玄俯身,费力的用勺子咬一口放到嘴里。
一勺洒了一半,即便如此,他也没麻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