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刘庶福晋可会帮格格守口如瓶?”
廿廿点头,“妈妈安心,刘姐姐会替我遮掩的。”
周氏要坐在脚踏上替廿廿守夜。
原本今晚是周氏进宫的头一个晚上,周氏应该好好歇歇才是,可是周氏坚持从第一个晚上起就要为廿廿守夜。
廿廿明白,这是周妈妈想念她了,更是她们两个这些年宛若母女般的情分。
廿廿便伸手将周氏扯上炕来,“天儿凉了,妈妈腿受过凉,别在地下坐着了。炕上暖和,妈妈坐着与我说话就是。”
周氏原不好意思,毕竟那是卧榻,更是阿哥爷刚刚离去。
倒是廿廿大方,劝慰道,“妈妈原是民人,不在旗,在我家这些年从不肯上炕,我自是由着妈妈去。”
“可是妈妈知道,旗人家的习俗就是如此,炕不仅仅是卧榻,更是坐处,平常吃饭也都是一大家子一起盘腿坐在炕上吃;这炕便不仅仅是卧榻,更是家中团坐之处。”
“别说您是妈妈,便是家里来了客人,若是赶在秋冬寒冷的时候儿,也都不管是不是第一回见面,统统都邀请了进门便上炕里坐的,因为炕上暖和。”
周氏便也含笑点头,“可不是嘛,老爷家从前家境还清寒的时候儿,地上都是不设座椅的,大家伙儿全都上炕去坐,倒省下一笔置办座椅、茶几、椅袱的钱去。”
廿廿又道,“从前妈妈是民人,如今妈妈已经在旗了,那便凡事更得按着旗下的习俗来了。这会子我拽妈妈上炕来,妈妈还不好意思么?”
叫廿廿这一番话说的,周氏便也不好意思了,只管片腿儿坐到炕沿上,却仍旧不敢脱鞋往里去就是。
廿廿明白,这是周妈妈守着身份的规矩,这便也不再勉强,只将头伸过来,斜倚在周氏的身上。
仿佛依稀间,又是年幼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周氏时常一边纳鞋底,一边将针尖儿往廿廿的头发缝儿里画一画,借着廿廿的头发让那针尖儿更光滑些,才更容易下针。
廿廿问周氏为何都用她的头发,周氏笑说,“大人的头皮油都浊了,还是我们格格的满身都是清香,针尖儿都跟着是好闻的。”
便总是这样,听着周氏天南海北地讲那些市井之间的故事,还有精怪的传说。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总能叫她听得津津有味儿。
有多少回,就是这么听着听着,便睡着了去。
“格格……为何十五阿哥好容易来了,你却有大半夜的将他推到南屋去了呢?既然是嫡福晋叫阿哥爷来的……”周氏忍不住轻轻问。
廿廿便笑了,轻叹一声道,“嫡福晋自己的身子坏了,已经不便再留阿哥爷过夜。而今晚又是阿哥爷生辰之夜,必定是该有人陪着的。”
“按理,若是嫡福晋不能伺候阿哥爷,那便该是大侧福晋……故此嫡福晋才抢先提了,叫阿哥爷来我这边儿吧。”
周氏便也是微微一震,“嫡福晋这是抬举格格,打压大侧福晋去?”
廿廿轻叹口气,“总归我现在还小,便是伺候了阿哥爷,也未必就能坐下孩子去;可是大侧福晋不一样,她已经进宫数年,身子和年纪都已经到了,只要多得了几次伺候阿哥爷的机会,那么坐下珠胎便是迟早的事。”
周氏叹口气,“奴才明白了……格格和大侧福晋两位比起来,嫡福晋现下是更不想让大侧福晋有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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