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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福晋蹙了蹙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咱们这些当额娘的,总会为了护着孩子而多想几层去。”
廿廿点头,“孩子刚下生,最是柔弱的时候儿,便是有些三灾六难的,也是在所难免。可是总要防着这当中是有人暗下手脚。”
十七福晋叹口气,“可不。她心下十分防备着那香叶去。”
廿廿垂首静静听着。
她自己心下自是还想到李佳氏去,只是一来这话不好跟十七福晋说,二来廿廿也是相信那李佳氏是孩子的亲祖母,必定不会舍得做出对孙儿不利的事来。
故此说到归齐,倘若那孩子受到的惊动里有人动手脚的话,的确是香叶的嫌疑最大。
“可是……那香叶啊还偏叫绵偲阿哥的额娘给叫走了,跟着去了热河。这便雅馨的心下有万千的怀疑,这会子也不好再确认是不是香叶去。”
廿廿也是蹙眉,“……是啊,人都不在京里,那她所有的怀疑就也只能是怀疑。”
不管怎么说,廿廿倒也觉着那李佳氏和香叶,至少这事儿上办得是颇为聪明的。
就跟自家的嫡福晋似的,若想要避嫌,最好的法子就是远远躲了开去。这便不管有什么,都不好跟人家联系上去了。
这事儿总归还是一桩没头的官司,况且雅馨的孩子终究没事儿,两人也说不到尽头去。
倒是十七福晋缓缓一笑道,“……对了,倒有件事儿你兴许想听。”
“嗯?”廿廿抬眸,“什么事?”
十七福晋道,“我听雅馨说,当初跟你一起给公主和格格们当侍读,还有位瓜尔佳氏?”
廿廿点头,“有啊。是当年世居苏完的瓜尔佳氏,信勇公费英东家的女儿,小字安鸾。”
当年廿廿被指婚给十五阿哥,安鸾又年长三岁,却迟迟没有动静。
后来听说安鸾出宫回家后就病倒了,这一病便又是好几年没有了动静。
这么算起来,安鸾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
十七福晋含笑道,“……她被指给十一阿哥了。”
“啊?”廿廿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十一阿哥是乾隆十七年的生人,便比安鸾大了二十多岁去。
十七福晋玩味道,“……绵偲阿哥好歹是十一阿哥的儿子,他们家里的事儿,雅馨知道的多些。我这还是从雅馨那听说的。”
“据说皇上早就将这个瓜尔佳氏指给十一阿哥了,就跟你同一年。只是这位瓜尔佳氏一直病着,这便迟迟都不能成婚。如今病也好了,可以迎亲了。皇上已经亲赐为十一阿哥的侧福晋。”
廿廿秀眉轻蹙,“为什么是侧福晋?十一阿哥嫡福晋已经不在了,既然嫡福晋空着,凭安姐姐家的门第,便该是继室福晋才是。”
十七福晋耸耸肩,“我也是听说,应该是皇上为了大将军福康安的缘故。”
十一阿哥永瑆的嫡福晋,乃为福康安的姐姐。
“终究今年福康安刚平定廓尔喀,原本应该凯旋回京;况且今年又是他额娘七十大寿,正可以双喜临门。”
“可是据说西南那边还是不稳定,皇上便没让福康安回京,中途直接再返回两广去震慑。可是就因为这么一耽误,福康安的额娘竟在大寿之年身故了……”
“福康安既有大功,皇上却没让福康安进京为额娘祝寿,更都没让见最后一面;便连进京穿孝,都来不及见家人一面,穿满了孝还得赶回去……这样的情形之下,皇上便也不忍心立时再给十一阿哥指给一位继室福晋吧?”
廿廿蹙眉,“可是,成亲王家不是已经有了四位侧福晋么?已然足额,并未有缺去。”
十七福晋笑起来,“这也才是雅馨特特将此事讲给我听的缘故——成亲王家不是有位侧福晋是瓜尔佳氏么?只是她并无所出,故此宗人府已然上奏,废了她的名号去了。”
廿廿也是吃惊,“这便是近乎李代桃僵的法子,废了一位瓜尔佳氏,再代以另外一位瓜尔佳氏?”
十七福晋点头,“反正宗人府也有合适的理由,终究原来那位瓜尔佳氏既不是皇上亲赐,又未曾诞育阿哥,原本就该没资格的。”
“听说是十一阿哥有意包庇,倒将个庶妾所生的、已然夭折的孩子,放在瓜尔佳氏名下去,骗过了宗人府去……”
事已成了定局,廿廿便也只得叹息一声,“好歹,我与她倒是都成了皇子的侧福晋,想来这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
“以后我便又该叫她一声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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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十五阿哥率领全家,在家中为令懿皇贵妃行完家祭之礼。
家祭必定要分食福猪之肉,点额作为主母,亲自在饭房煮肉。
这是旗人家每家主妇都必须要承当的祭祀之事,便是正宫皇后也是要在坤宁宫做这样的事务。故此这事儿做起来自有一种神圣的况味去。
十五阿哥原本还怜惜点额,怕点额劳累,点额往年好歹准大侧福晋骨朵儿、刘佳氏等人帮衬着一起忙碌。
今年,点额却坚持独自来做此事。
十五阿哥不由得担心,“你的身子,可撑得住?”
点额便笑,“妾身要跟爷娇嗔一回了……爷难道没发现,妾身今年的身子已然好了许多去?”
十五阿哥不由得挑眉。
不过回首想想,倒也有理,“也是,不然你怎么会挪到圆明园去居住?车马颠簸的,你今年倒气色见好。”
点额便也扑哧儿笑了,“亏阿哥爷还是我的夫君……便连汗阿玛,在八月回銮之时都发现了,倒是爷竟然发现得这样晚。”
点额抬手轻轻点了点十五阿哥的心口,“阿哥爷这是一颗心都放在侧福晋和咱们七格格那儿了……要不,阿哥爷怎么会如此后知后觉去?”
十五阿哥略微有些赧然,忙道,“明儿我要详问太医。还有,便是你自觉身子好了些,却也万万不可逞强,一旦累着,怕反倒是要加倍的将养了。”
点额摇头轻笑,“我自己个儿的身子,我自己个儿心下还能没数儿么?阿哥爷尽管放心就好,我又哪里是逞强好胜的人去?必定十分稳妥了,我才敢做这样一步决定的。”
嫡福晋既都如此说,十五阿哥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含笑点头,“好。一切都依嫡福晋,只是万万稳妥行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