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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也知道适可而止,故意说到这儿就不说了,只抬眸瞟着侧福晋沙济富察氏。
侧福晋这便哼了一声儿,抿嘴而笑,“……阿哥爷待你真是好,便知道你不能近身儿,还愿意留在你屋里,哪怕只是干歇着也成。”
“只是,你是无妨了,你自然愿意叫阿哥爷留着不走;可是你怎么不想想人家赵格格呀?明明该是赵格格伺候阿哥爷的日子,阿哥爷却在你那歇下了,你便是能睡得着,又如何让人家赵格格一直等着阿哥爷,都不敢睡呢?”
星楼是她阿玛成文的老来得女,她出生的时候儿,她阿玛都五十多岁了,故此星楼从小在家都是受宠的,谁也不会这么夹枪带棒地跟她说话。
她进宫之后,遇见的人、听见的话,全都是这么或者拐弯抹角,或者就是夹枪带棒的,她就总觉着她的脑袋转不过来,嘴也跟着张不开了。
况且,她心下也是柔软,便也觉着人家侧福晋和赵氏说的也有道理——她明明来了月信,却还占着阿哥爷,反倒叫人家赵氏独守空房,这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想着若是换成她自己是赵氏,遇见这样的事儿,心下自也是憋屈的。
她眼圈儿就红了,赶紧给赵氏行礼赔不是。
赵氏赶忙往旁边一闪身,“那格格可千万别如此。我跟你是一样是阿哥爷的官女子,可不敢受你的礼。那格格要是觉着不合适,只管给侧福晋行礼赔不是就是了。”
星楼尴尬地赶紧给侧福晋行礼。
侧福晋可不是好答对的,这便笑着道,“那格格只这么行个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呀?”
星楼红着脸忙道,“还凭侧福晋吩咐。”
侧福晋想了想,“……我瞧着,你今儿气色有些不好。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还是怎么着?”
星楼一怔,半晌才愣愣地明白了侧福晋的意思。
侧福晋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格格既身子不舒坦,这便先歇个把月吧,好歹别把病气过给阿哥爷去了。这个把月里,原本是那格格伺候阿哥爷的日子,就转给赵格格吧。”
“再说,这怕也是皇后娘娘想要看见的。要不皇后娘娘五月间驾临的时候儿,怎么单单就赏了赵氏那根并蒂莲蓬的耳挖簪子去呢?那格格你是皇后娘娘宫里指出来的人,想必皇后娘娘的心思,你本该比我们更明白。”
星楼自知从前占了人家赵氏不少的日子去,就算她原本也不知情,可是既然今儿都摊开了说了,她也总不能再逃避。
况且,正如侧福晋所说,还有皇后娘娘的暗示呢……那她心下便也没什么装不下的了,这便赶紧遵命。
星楼先告退回去,赵氏自是承情,赶忙向侧福晋行大礼谢恩。
侧福晋笑着亲自拉起赵氏来,“都是自家姐妹,你不必这样儿。我可不像福晋那么严守规矩,我啊心里只当你是姐姐呢。”
侧福晋亲自拉着赵氏的手,“咱们两个啊,都比不得福晋和那格格去。她们二位一个是皇后娘娘的本家儿,一个是皇后娘娘宫里指出来的官女子,可咱们两个呢,在这后宫里头,唯有倚仗着咱们自个儿。”
赵氏登时便听懂了,忙又深蹲行礼,“奴才一切自有仰仗侧福晋的!”
侧福晋满意地扶起赵氏来,“那从今晚后,咱们姐妹可就要互相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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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孝淑皇后升祔奉先殿,忙完这事儿,接下来就是皇上的万寿节,以及廿廿自己的千秋令节;再之后,紧跟着的就是三公主的婚事了。
皇上钦定三公主名号为“庄敬和硕公主”。钦天监已经选好了吉日,十月二十一日,就将是庄敬和硕公主初定礼,就在皇上和廿廿两个人生辰之后的不过半月。
三额驸索特纳木多布济,为科尔沁郡王,乃成吉思汗二弟哈布图哈萨尔的二十五代孙。两人的婚事早已定下,只是赶上了孝淑皇后和乾隆爷的两个孝期,这才一直耽搁到了今日。
皇上也觉着有些挺对不住人家索特纳木多布济那孩子的,这便在嘉庆四年,已经命三额驸在御前行走。一来御前行走额驸都是皇上最为信重的额驸,二来也好歹还能偶尔得个机会见着三公主的面儿。
到了今年,可算是能让这两个孩子完婚了,廿廿都乐得跟自己要成婚了似的。
终究,三公主也才比她小了五岁,她如今都生育过两个孩子了,与皇上已是十年的老夫老妻,可是三公主却还留在家里呢。到今年,三公主可都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了!
她这一高兴,在皇上跟前都忍不住给说出来了,倒叫皇上恼得赶紧左右看一眼,然后照着她的后腰眼儿就拧了一把,“……你没机会了!”
廿廿呲了呲小狼牙,不依道,“人家就是那么一形容,还不是替三公主高兴么?亏皇上还下了黑手……”
皇帝一把将她给揽过来,“三公主自己都没高兴,倒在爷面前掉了眼泪,自是舍不得家里……哪儿像你啊,竟乐成这样儿,还好意思说替三妞高兴……”
廿廿伏在皇上怀里“吃吃”地笑,“女孩儿家出门子的时候儿,谁不掉眼泪啊?舍不得是当真的,可是哪个姑娘家会因为舍不得娘家,就不出门子的了?”
“想当年,我出门子的时候儿,也掉眼泪了。”廿廿故意噘嘴,“要是那会子知道皇上今儿还这么调侃我,那我当初就死命攥住那门框,不跟皇上走了!”
皇帝长眉轻挑,“攥呗,你当爷就不能拆了你们家门框,叫你带着一起走啊?大不了回头再赔你们家一个门框就是了,还能难为着爷?”
廿廿都给噎着了,指着皇上半晌,才嘤咛出一声儿,“……皇上欺负小姑娘!”
还不就因为她当年小嘛,哪是都三十一岁的他的对手?
皇帝大笑,将她揉到怀里,索性正儿八百的给欺负了……还好几回。
廿廿主要的心力自是都顾着这些大事儿、喜事儿,至于绵宁侧福晋富察氏在她们所儿里那一亩三分地儿里的鼓鼓捣捣的小破事儿,廿廿并非猜不到——只需看这些日子来,绵宁侧福晋来请安时的神情、步态,便也猜个七七八八了。
只是暂且没工夫搭理她罢了。
另外也是要瞧瞧,这位沙济富察氏究竟能折腾到什么地步去,试炼试炼她究竟有几分成色。
更何况,他们那一亩三分地儿里,自然还有舒舒呢。若是闹得太欢腾了,舒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