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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試結束之後,等待讀卷官批閱的時間對考生來說是最爲難熬的。
一舉成名天下知,苦讀數年就是爲了如今的金榜題目,讀卷官批閱出來的成績,還有之後的排名,定下來之後就是跟隨自己一輩子的事。
皇宮之內,由翰林學士和朝中大臣選出來的八名讀卷官正在批閱貢生們的卷子,八名讀卷官每人一個桌子,試卷輪流在桌上傳閱,身旁有宮中禁軍守衛,時間緊迫,他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決出貢生的排名。
幾日後,讀卷官將批閱的得“○”最多的前十名卷子擺在了聖上的面前,供聖上與諸位大臣排下一甲中的狀元、榜眼、探花三名①。
前十名中,除了有一位會試排在二十名開外的學子如今升到了第九名外,其他的也只是上下浮動了幾名,變化並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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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卷官批閱出來名次後,傳臚大殿也正式開始了。外頭一干貢生正站着等待着殿試結果,偏殿之中,顧元白與大臣們正在商議面前這十份卷子的排名。
科舉是一層遮掩官僚制度的布,前十名的學識已經不相上下,再這個情況下的排名,考慮的就多了。
十份卷子已經除了糊名,顧元白讓臣子們來回將這些卷子看了一番,才笑着問道:“諸卿認爲這屆新科進士如何?”
政事堂與樞密院是軍政兩府,最高行政官員自然也陪在聖上身旁。樞密使趙大人扶着發白的鬍子感嘆道:“我大恆人才輩出,各個都是逸羣之才,這十份卷子都是錦繡好文章,此乃大恆之福。”
政事堂的臣子笑着應和。
顧元白沉吟一會,挑出三份卷子放在最前頭,指了指褚衛的卷子,感嘆道:“會試的頭名,即便是殿試的卷子也寫得分外出彩。”
禮部尚書忙說:“聖上,褚衛還曾是七年前的解元。”
“哦?”顧元白道,“巧了。”
其他人笑了起來,顧元白笑着又指了指孔奕林的卷子,“諸卿認爲此子如何?”
樞密使思索了一番,道:“此子心有丘壑,最難得是腳踏實地,又不欠缺銳意鋒芒,是個實幹的好人才。”
顧元白點了點頭,“一甲三名就在這三人中選出來吧,但如何排列,朕卻頭疼了起來。此三人在朕心中不分高下。”
戶部尚書提議道:“聖上不若見見這三人?”
顧元白欣然:“也好。”
他中意孔奕林,而朝中出身山東的命官也未曾抱團,此人才華橫溢,出身寒門,策論寫的腳踏實地又暗藏鋒機,可堪爲狀元。
褚衛作爲未來的能臣,也是了不起的人才,但此時的褚衛未經歷過官海浮塵,寫的東西雖貼近民生,但頗有些偏激。不過他的父親官職低微,無政黨之爭,倒是無事一身輕,點他爲榜眼最爲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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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探花郎,就可以挑名聲大、而又有些實才的學子了,恰好可以給他看好的輿論人才常玉言造勢。
片刻後,門旁的太監高聲道:“宣褚衛、常玉言、孔奕林覲見。”
三個人對視一眼,迎着身後學子嫉妒羨慕的目光面色不變地進入了偏殿。這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年輕健康,各個都是修長筆挺的年輕人,顧元白臉上還帶着笑意,在看到孔奕林進來時笑意卻突兀地停住了。
孔奕林相貌平平,但一雙眼睛卻極爲深邃,有的人只靠眼睛便能讓整張臉熠熠生輝,孔奕林就是如此。但這一雙眼睛,卻絕對不屬於大恆朝國人的眼。
散亂的記憶中猛然閃出一個點,顧元白突然想起來了這個孔奕林是誰。
《權臣》這部劇中曾借用黃巢起義的史實編寫過相差不離的劇情,黃巢就是那位因爲被唐僖宗嫌棄容貌醜陋而被罷黜的進士,此事間接促進了黃巢的起義,後面甚至逼得唐僖宗逃離了長安。
在《權臣》之中,孔奕林便扮演的是這樣的角色,他不是醜陋,他被罷黜的原因是因爲他有西夏血統。
若是顧元白沒穿過來,這個時候還是權臣盧風在把持朝政。盧風是一個固執霸道的保守派,他自然不會讓有西夏血統的人在大恆朝入職爲官。
被罷黜後的孔奕林孑然一身,他直接捨棄了大恆人身份,轉投西夏以發展國力,以一個小小的西夏,最後逼得大恆連丟五六座城池,若是記得沒錯,最後還是薛遠帶兵上陣,打了一場立威之仗。
顧元白緩緩收斂了笑。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從桌後站了起來,走到三人面前。
聖上的身上攜裹着宮廷中貴重的薰香味道,這種味道清香淡雅,卻又極爲綿長濃郁。說起來矛盾至極,但就是讓人聞着就知曉尊貴二字。
站在這兒的三個人長得都比聖上要高,即便是恭敬地低着頭不去直視聖顏,也能看到聖上走動時披散在背部的青絲。
孔奕林一雙眼睛盡顯西夏人的容貌特徵,他雖然面上不顯,但心中還是爲自己的這一雙眼睛感到憂慮,如今瞧見聖上走近,頭低得更深,不着痕跡地減弱着自己的存在感。
可偏偏聖上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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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奕林,”聖上聲如珠落玉盤,“朕看了你的策論,寫的讓朕讀起來酣暢淋漓。”
孔奕林更加謙卑地彎着腰,“學生惶恐,多謝聖上賞識。”
聖上道:“擡起頭讓朕瞧瞧你。”
孔奕林謹遵禮部教導的面聖禮儀,頭部擡起,眼睛垂下,他只能看到聖上胸前龍袍的紋路,顧元白卻能清清楚楚、近距離看清他的這一雙血統偏於西夏的雙眼。
垂眼時睫毛密集而長,只看這雙眼,倒有種玩偶娃娃的感覺。
顧元白原想看清他瞳內顏色,但孔奕林應當是憂慮過重,他實在是太守禮了,眼睛半分不往上擡,可見因爲這雙眼睛受過多少的磨難。
聖上一直不說話,孔奕林的心都沉了下去,他倏地撩起衣袍跪地:“學生同聖上請罪。”
顧元白長舒一口氣,俯身扶起了他,“你何罪之有?”
孔奕林忡愣地順着力道起身,神色茫然。
顧元白輕鬆笑道:“奕林有大才,朕珍惜都來不及,哪裡會怪罪?”
一旁的褚衛和常玉言就這麼看着這君臣相合的一幕,兩個人一個面色不變,一個笑得如沐春風,不約而同想起來殿試時聖上在孔奕林身邊站了良久的事情。
這個孔奕林,究竟是有多大才?勞聖上如此另眼相待?
顧元白同前三名挨個說了幾句話,就讓他們出去了。
等他們出去之後,顧元白立刻同禮部尚書道:“點褚衛爲狀元,孔奕林爲榜眼,常玉言可爲探花。”
禮部尚書肅然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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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常玉言笑得君子端方,他主動和孔奕林打着招呼,道:“奕林兄,聖上對你多有厚待,想必奕林兄的名次是低不了了。”
孔奕林謙卑道:“我實在無才,承不住如此聖上厚愛。”
常玉言心中冷呵,這個孔奕林嘴上說着自己無才,但眼中卻沉穩而不變,顯然對自己的才華很有信心。
自上次聖上在薛府中無視了常玉言之後,常玉言便心中惴惴不安,如今終於再次得見聖上,可聖上這會卻又看到了孔奕林。
聖上還是那般的風光霽月,從頭到尾無一處不顯天子尊貴,這樣尊貴的聖上,饒是常玉言如何努力,都惶惶生怕被聖上不喜。
而如今,這位孔奕林終究寫了什麼樣的策論,才能讓聖上如此看重與他呢?
褚衛偏頭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筆直站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