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樣的情況只來回反覆了兩次,顧元白挺過這找不到點的心慌意亂之後,他已經累得沒有精力再回宮,“薛遠,朕要安歇。”
薛遠在他面前單膝跪下,寬闊後背正對着皇帝,“臣帶您去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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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着顧元白回臥房的路上,披着月色,星辰仍然繁盛,卻沒了之前的那些輕鬆心情。
顧元白看他一直沉默不語,突然懶懶地道:“薛九遙,你的舌頭挺甜。”
薛九遙手臂一抖,差點把聖上從背後滑下去,穩住腳步,悶聲:“嗯。”
顧元白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他的後腦勺,頭疼,“你怎麼不該說話的時候廢話這麼多,該說話的時候又不說話了。”
薛遠的心口一抽一抽得疼,抱着聖上的手還在抖着,“聖上,我心裡疼得難受。”
“……怎麼就變成你心疼了,”顧元白輕聲道,“我還沒叫疼呢。”
他這句話說完,便察覺到了薛遠的手一緊,就着月色低頭一看,薛遠脖頸上的青筋已經爆了出來,顧元白甚至能聽到他牙齒碰撞的聲音。
顧元白不說話了。
他甚至理不清他和薛遠如今的關係,君不君臣不臣,既不是伴侶,又並非玩玩而已的牀伴。
剪不斷理還亂。
等到顧元白被薛遠放在了牀上,顧元白伸手勾着薛遠的下巴,道:“朕誇你嘴甜,你就沒點反應?”
薛遠嘆了口氣,想要撥去他的手,“聖上,臣現在嘴裡都是苦的。”
顧元白收回手,閉上眼躺在了牀上。
他這幅樣子,雖是剛剛難受過,但眉目之間還是充斥着活人的生氣,薛遠站着看了他半晌,抹了把臉,給顧元白脫去了鞋襪和外衣,搬來了一盆熱水,沾溼巾帕給他擦着手腳。
薛遠本來以爲顧元白已經入睡了,但在他給顧元白擦着手指時,顧元白突然道:“薛九遙,朕身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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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遠頓了一下,繼續擦着手,啞聲,“我知道。”
顧元白的聲音好像突然變得悠長了起來,又好像夾雜了許多的寒風,同薛遠隔着一條長得看不見頭的街市,走了再久,也好像只走了三分之一,“我不想死,但有些事卻不是我說不想就可以。理智點來說,薛九遙,你最好對我點到即止。”
啪嗒。
巾帕掉在了地上。
薛遠彎腰撿起巾帕扔在了水盆裡,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什麼叫做點到即止?”
顧元白閉着眼,好像沒聽見。
薛遠心底的酸澀腫脹已經逼紅了眼,他死死看着顧元白,但顧元白卻不看他。
“你當真是厲害,顧斂,你一句話就能逼紅老子的眼,”他從牙縫裡一字一句,忍着,五指捏得作響,“點到即止這四個字,我從來就不會寫。”
顧元白終於睜開了眼看他,薛遠騰地起身,神情乍然猙獰了起來,“你活着,我寸步不離看着你。等你要死的時候,我先給自己胸口來一刀,堵也要堵了你的黃泉路。”
他轉身就走,門窗哐當作響。
顧元白忡愣,可下一瞬門框又響了起來,薛遠走進來往顧元白手裡塞了一個木雕,又風一般地快步離開。
房內終於沒有聲響了。
顧元白擡起手,手中的木雕光滑溫潤,眉目間有幾分顧元白的影子,脣角帶笑,衣袍飄飄。
手一翻,木雕背後刻着兩行字。
[景平十年,臣爲君所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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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臣奉上生辰禮,望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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