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夏家。
“还是没有小姐的消息吗?”
夏腾龙坐在一张南海沉木椅子上,不怒自威。
“老爷,黑衣们正在查、正在查……”
孙汝忠立在一旁小声回答。
“哼!”
夏正阳冷哼一声,说道:“那几个老朋友,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帮忙寻找茗儿,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干的……”
孙汝忠迟疑道:“老爷,我看小姐不像是被人绑架,倒像是……”
“像是什么?”
“倒像是躲着咱们……”
“何出此言?”
孙汝忠低声道:“据黑衣消息,南乡道四望亭一带发生了大爆炸,而小姐的锁神符就在……”
夏正阳眼神灼灼道:“是躲着还是掳走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茗儿要完好无损的给我带回来,你明白吗?”
孙汝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是!奴才知错了!”
“滚吧!”
孙汝忠冷汗淋漓,夏正阳给他的威慑力太大了,一不小心就犯了忌讳。
“小姐最重要、小姐最重要……”
搜寻了数日都没有结果,夏正阳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他何尝不知夏之茗可能并没有被人绑架?
但是人已经派出去了,宾客也宴请了,夏家要的是一个态度,一个对家族子弟负责的态度。在确定夏之茗是躲着自己之后,夏正阳就顺水推舟,在汶阳城摆了一道鸿门宴……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会影响整个汶阳府之后的走向,被夏正阳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有灵溪派不给自己面子,但夏正阳却奈何它不得。
百年前陈无宇就曾精准地评价过夏家家主:夏正阳此人,非守成之大修,乃进取之狂人也。
只要他做一天夏家家主,夏家就绝不会停下勇猛精进的脚步。
————
明月高悬,风和气暖。
吴河道在吴洲支流的影响下,空气要比济北温暖湿润得多,一男一女的身影在月光的照映下仿佛微微发光。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也有一轮明月。
天上的明月似佳人,地上的佳人如明月。
女孩的眼睛像是一双明亮的黑珍珠,一眨一眨的,睫毛像是两把浮动的小刷子。修眉端鼻,脸颊边微现梨涡,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柔美如玉。
男孩身高七尺,穿着一袭白玉花纹的长袍,脸上有一道狭长的疤痕,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简单扎了个发髻,只是脖子上挂着几条大金链子稍显违和。
赵跖一路上挨家挨户散财,什么珍珠翡翠不要钱似的往外扔,还剩下一堆金链子,这厮也没放进储物镯,就这么往脖子上一挂,活脱脱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吴河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缓缓的水流声像是夜色的催眠曲,时不时有几条鱼儿跃起,拍出几朵小水花。
真美!
“这种事情你经常干嘛?”
夏之茗突兀地问道。
赵跖摸了摸鼻子,矢口否认道:“哪有?第一次。”
“我才不信,你肯定没少干,你没看那猪肉摊的老板,嘴都让你给气歪了。”
一说到这儿,夏之茗就想笑。
“我就是问问,我要买鸡蛋,咯咯哒咯咯哒——”
这个王八蛋,欺负人的样子还挺聪明的——
“好玩吧?”
“嗯……”
怎么不好玩?夏之茗才虚岁十五,正是少年心性,虽然立志要做一个女侠,但是这种整蛊的事情还是不如赵跖这样的滚刀肉熟练。
就好像以前日子,都白活了——
她不想结束,她享受这样的生活,但是一想到自己终究要被父亲逮回夏家,夏之茗的神色又黯然了下来。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她是夏家最聪明的女儿,夏正阳明里暗里都曾有让她掌舵的心思,以夏之茗的七窍玲珑心,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夏之茗问道:“明天我们要去哪儿?”
没等赵跖回答,夏之茗开口道:“不用说了,你肯定说到了就知道了。”
“聪明。”
赵跖摸着大金链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夏之茗喜欢看星星。
在她还小的时候,就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一颗颗光点将这片黑色巨幕点缀的闪闪动人。女孩儿在夜色下昂着小脑袋,感觉像是一条无忧无虑的小狗。
两人简简单单在地上铺了点枯草,和衣躺下,毕竟还只是炼气境界,几天的奔波劳碌,如果不睡觉的话身体还是吃不消的。
夏之茗浑身很是疲惫,累,但是快乐着。
赵跖这厮简直是个牲口,也不认床一躺下就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