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吴小圣才散了酒宴,众妖三五成群出了洞府。
许宣带着赤寿跟上胡六郎,挽住他肩膀,笑道:“六郎哪里去?”
胡六郎酒酣耳热,打着酒嗝道:“呃……自然是回府,呃……回府休息了,怎地?你有事?”
许宣道:“如今天色还早,何必如此着急回去?既然你家七妹已经被小圣看中,我哪里敢夺人之美,六郎交友广阔,不如再与我介绍几个美貌仙子认识?”
胡六郎闻言颇为自得,说道:“你们这些修士,当真急色,与我们妖怪相比,更像色中饿鬼,凤凰山中大小女妖我俱都认识,可惜我不好这口,否则,以我的风流倜傥,哪里还有你的份?”
“噢?那六郎喜好什么?”许宣回头看了看,这时距离天吴小圣洞府仍不远,便顺口问道。
胡六郎道:“这女人呐,就好比,呃……就好比娇艳欲滴的花,有的花香而不艳,有的艳而不香,只有初为人妇的女子,才知情识趣,含羞带怯中欲拒还迎,浑身带刺、又艳又香。”
许宣听得牙根紧咬,默默不语,强压怒火。
胡六郎犹自不觉,仍喋喋不休道:“与妖族女子相比,吾独好人间女子,而人间女子又以初为人妇者为最上品,呃……这少女啊,就像花骨朵,香味还在花蕾中,太过青涩,是为艳而不香者;呃……而那些生育过的女子,不仅元阴已失,先天元精也因产子大大亏损,虽然多了许多情趣,却少了少女独有的娇羞,故而,呃……故而香而不艳。”
许宣皮笑肉不笑道:“六郎高见,只是如今太一斩妖令高悬,钱塘县又毗邻临安府,这时下山寻欢作乐,恐有不妥吧。”
胡六郎嗤笑一声道:“自古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畏首畏尾,还成什么精,修什么道?不如仍在山间做只懵懂走兽飞禽,岂不快哉?”
说着,胡六郎想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道友不知,我在凤凰山中修炼已有三百余年,虽早开了灵智,但却仍是禽兽之属,若非那个叫婉儿的妇人,哪里能这般快就成就妖丹?也是合该我交好运,才有了一番际遇。”
“噢?不知六郎有何际遇?莫非是那个叫婉儿的妇人有什么特别之处?”许宣一边应着,一边左盼右顾,见四周无人,悄悄朝赤寿使了个眼神。
赤寿点点头,落后两人几步,在周边警戒,许宣体内剑丸跳动,化作剑光,自他搭在胡六郎肩头的右手少商穴冒出半寸,剑气森森。
胡六郎醉意朦胧,竟不知身后威胁,仍得意说道:“特别之处?呃……那……那自然是有特别之处的。我们狐族原本于采补之道就有许多不传之秘,想不到,呃……想不到她竟是个万中无一的纯阴之体,一点元阴虽泄,但先天元精充沛,得她一丝元精就抵过寻常女子百倍,这才助我结成妖丹。”
“你采了人家元精,既已结成妖丹,为何不肯放她一条生路,非要将最后一丝元精采尽才罢手?”见赤寿在身后暗暗点头,许宣终于压抑不住心中怒火,喝问。
胡六郎好似没听出他言语之间的怒气,笑道:“道兄此言差矣,她大半元精入我腹中,一条命已去了半条,留着岂非暴殄天物?”
“哼!”许宣冷哼一声,手中剑光暴涨,刺穿胡六郎琵琶骨,反手一剑,又将他下腹丹田中妖丹击碎,喝道:“当真是禽兽之属,纵然开了灵智,也是茹毛饮血,不知廉耻之辈,脱不了本性!”
“啊呀!”转眼间胡六郎被许宣两剑废了一身修为,惨叫一声瘫倒在地,浑身的酒意瞬间惊醒,双手撑地,满脸惶恐倒退着往后爬了两步,惊道:“道兄,你,你……你这是做甚?”
许宣上前两步,手中剑光暴涨,七寸五分剑芒在掌心不断吞吐,冷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我就替那些无辜女子收了你性命!”
胡六郎一边琵琶骨被击穿,苦心修炼300年的妖丹化作虚无,纵然许宣不杀他,也将跌落境界,成为一只普通开了灵智的狐狸,但蝼蚁尚且偷生,他又怎么甘心就此伏法?
这时他听了许宣说的话,心中也明白,多半是那些被自己祸害了的女子找人前来寻仇,忙伸手挡在面前,哀求道:“道兄……不,不,上仙,上仙饶命,自去年结丹后,我就在山中稳固境界,只上月因为修行出了些岔子,这才下山寻了一个凡间女子调和体内阴阳,除此之外,再没有害过人了。”
“上月?”许宣剑指胡六郎咽喉,问道:“上月你下山去了哪里?”
胡六郎道:“钱塘县,许府,只此一家,再未去过其他地方,如今我琵琶骨已碎,妖丹也废了,求上仙饶了我一条性命!”
许宣冷笑:“也教你死个明白,钱塘县许府许娇容正是我姐姐,你说你该不该死!”
“啊!”胡六郎闻言顿时冷汗淋漓,想不到面前之人竟是那个妇人的弟弟,忙道:“上仙息怒,上仙息怒,那日我修行险些走火,所以情急之下只顾取了令姊元精,并未动过她身子分毫,求大仙饶命啊!”
许宣得知许娇容清白无损,胸中怒气稍熄,随即又想到,若非眼前这人,姐姐又怎会元精亏损,需要白素贞以元婴本源为她吊命?
故而怒道:“即便如此,我姐姐没了先天元精,若非及时发觉,哪里还有性命?你该死!”
胡六郎心中一片冰冷,知道今日只怕断无幸理,长叹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还请上仙给个痛快!”
“痛快?”许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说道:“自然会给你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