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安见李公甫态度还算恭敬,方才满意的点点头,上前两步,极为亲热的在他肩头拍了拍,一边往府内走去,一边说道:“听闻公甫双喜临门,不仅自己喜得千金,你家妻弟也生了个胖小子,今天是两个孩子弥月之喜,往日你好歹也在衙门中做事,许多地方都全仗你帮衬着,现在虽然不在县衙中了,你我交情总还是在的,所以老哥我就来看看,不打扰吧?”
“交情?”李公甫闻言心中不由腹诽:“你我之间有什么交情?难道是那二十大板?还是说那些背黑锅的交情?”
李公甫虽然是个直肠子,但也知道不能这般不识好歹,邓子安贵为一县之尊,肯这般折节相交,言语间又于自己称兄道弟,总不能当面抹了他的面子。
于是开口道:“县尊大人客气了,小的以前许多差事办得不爽利,还忘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大人稍坐,如今我家那口子刚出月子,身子还有些不利索,小的去街上置办一桌席面,吩咐他们送过来。”
“不必了。”邓子安探头四处张望,并未看到那个曾临街施粥舍衣的白衣女子,便道:“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
说罢回头朝身后两个衙役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忙上前将手中礼盒递给李公甫。
其中一人笑道:“李头,兄弟几个可就数你面子最大,能得县尊大人亲自登门贺喜。”
李公甫笑着接过礼盒,听他这么说,心中也不由高兴了几分,喜滋滋答道:“全是县尊大人抬举,两位兄弟也太客气了。”
那名衙役又道:“听说衙门中有几个前辈如今跟着李头在之江酒坊做事,每日拿的月银可不少,等过几年,我们几个年纪大了,也要请李头多关照关照,赏口饭吃啊!”
“一定,一定。”李公甫客气道。
“怎么,今日就只有你一人在家?你那妻弟和菩萨般的白娘娘呢?”邓子安忽然开口问道。
听他这般问,李公甫心中顿时明白了,原来县尊今日竟是来找许宣夫妻的。
只是这些日子他也听说了城中茶馆里传唱的话本,他现在虽然不在衙门中做事,但也还有几个交心的兄弟在,听说这话本就是县尊大人自己亲手操刀,请人四处巡讲的,心中不免就有了芥蒂,这时又听他主动问起许宣夫妇,不由警惕起来。
想了想,故作爽朗笑了笑,说道:“今个不是满月了吗,我那弟妹自小拜得名师,习了一身好武艺,身子骨比寻常人强许多,这几日早在家中憋坏了,所以一早便和汉文、青丫头一同出去踏青了,如今还没回来哩。”
“噢?还没回来么?”邓子安若有所思。
来到内院,就见一旁屋檐下坐了一个虬髯大汉,那大汉似是未曾看到有人进来,忽然将嘴一张,一道白光从口中喷出,电光火石间绕着檐下几根廊柱盘旋几周,“嗤”地一声,斩断一只高高悬挂的红灯笼后,才回到口中。
灯笼未曾落地,大汉身形忽然一晃,众人再看时,只见他已经将灯笼接在了手中。
见此情形,两名衙役顿时一惊,忙闪身到邓子安面前,将他紧紧护住,手中腰刀也“铛”地一声横在了胸前。
“这位好汉是何人物?”邓子安转身惊诧问道。
一旁李公甫不动声色答道:“这是汉文新收的弟子,名唤燕赤霞。”
“燕赤霞?”邓子安再度一惊,右手两指并在一起,指了指廊下虬髯大汉,说道:“莫非就是那个名噪二十六省的辣手判官?”
李公甫笑了笑,说道:“听闻他早年未学剑时,确实曾担任过判签一职,只是具体是哪一省小人却没有仔细问过。”
说罢,朝燕赤霞招了招手,说道:“赤霞,快来拜见邓县尊。”
燕赤霞往这边看了两眼,两步来到众人跟前。
在远处时还不觉得,等他走进后,众人才发现这虬髯大汉果然魁梧,身高只怕八尺还有余,浓眉大眼,络腮虬髯,尤其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活脱脱便是个猛张飞在世,只不过细细一看,容貌却要俊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