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室内,那些或是穷凶极恶的匪徒,或是一念之差犯了重罪的囚犯,无一例外,都对老马非常尊敬。包括几个包监的警员,也从来没有恶意收拾过这个老头,反而能照顾的还会多照顾一些。
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他敢杀邢子豪,所以别人都怕他吗?
肯定不是。
用刚刚那个要请老马吃饭的壮汉的话说就是:“我在特一监待了八个月了,死刑犯见了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但临判之前,依旧能做到该吃吃该喝喝,还能看进去书的,也就你马哥独一份。就凭这魄力,你判之前的伙食我包了。”
其他犯人,包监警员,也都曾经跟老马说过:“爷们,你贩药不牛B,那玩应是个人就能干。但你贩药的价格,敢比龙兴和袁氏少一倍,我们就服你。”
当草根对抗上权贵,并且还输的一败涂地时,那往往会引起同样是草根人群的悲恸情绪。更何况,老马在松江贩药的价格,确实足以让很多人尊重。因为他在赚钱的同时,也给了这个混乱的时代带来一丝温暖……
老马换上了衬衫后,才被警员领着离开了办公室。
狭长的走廊内,警员背着手,轻声问道:“老马,前天下的判罚?”
“下了,呵呵,那天你没上班。”老马点头。
“……嗯。”警员点头:“等我忙完,晚上找你出来喝点。”
“哎,好勒。”老马笑呵呵的回应。
十几分钟后。
警员打开接见室铁门,轻声说道:“进去聊吧。”
老马弯腰钻进铁门,一抬头就看见了七八个人。他们是从松江来的,是假药案中那两个惨死病患的家属。当初也正是他们一怒之下,叫了不少其他病患,砸了马家的仓库。
这些人呆愣愣的看着老马,看着他双脚上的铁链子,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呵呵。”老马见到众人一笑:“好几个月,没看见熟人了哈。”
众人没有吭声。
老马站在钢化玻璃后侧,探头问道:“二李,黑街警司找你们过去开结案会了吗?”
“找……找了。”叫二李的中年,木然点了点头。
“案子说清楚了?”老马又问。
“清楚了。”二李声音颤抖,低着头,眼圈通红的回道:“老马,我们坑了你啊……冤枉你了。”
“不冤枉。”老马摇头:“我在监狱待的这三个月,心里没啥别的惦记,就只想见见你们。如果不把这事儿说清楚,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这腰杆也站不直。”
众人沉默。
老马低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往后退了几步:“假药虽然不是我卖的,但你们也没冤枉我。为啥这么说呢?因为不管咋地,这药都是从我老马手里流出去的,而且还害死了你们的亲属。别人可能不在意这个,但我在意……因为没有土渣街这帮老少爷们捧我,我们这帮人可能早都没了。”
“老马,你别这么说。”
“是啊,没有你的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病死。老马,俺们该谢谢你。”
“……!”
老马摆手,声音颤抖的看着众人说道:“脚上有镣子,我蹲不下来,那我给你们鞠个躬吧。对不起了,老少爷们,钱我挣了,可家里的人没管好,让你们没了亲人……。”
说完,老马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看着他,莫名留下了眼泪。
“行了,我老马活在信字上,死在信字上,这也算是人生有头有尾了,没留啥遗憾。”老马起身,表情刚硬的说道:“回去告诉土渣街的老少爷们,我一定会死,可药不会断,就这样。”
说完,老马转身离去。